只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那個方向。
終于!
抬起了腳,朝著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實木的床頭柜,著實有一份重量,里頭也不知那人堆了一些什麼東西,越發地重了。
手把手,搭在床頭柜上,用力往外拉,擦一把汗,再繼續。
又不敢弄出聲音來,這活兒,越發的不好干。
她倒還有心思調侃自己,那年自己還年少,也不知打哪兒來得力氣,就跟打了雞血一樣,硬是偷偷潛入他的房間,憑著那股子按耐不住的“愛”,將這個沉重的實木柜給拉了開來。
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多年了,他沒有換過床……
“吭咚”,到底最后還是發出了一聲響動,立刻如同驚弓之鳥,繃緊了身子,做賊心虛地往門口看去。
五秒之后,門還是關的好好的,這才想起來:那人是去書房了,她是去過那個書房的,離著臥室有一段距離,那人進了書房,又喜歡把門關著。
想到此,她就忍不住對著自己翻個白眼兒……怕個球啊,他又聽不見。
擦把汗,然后繼續埋頭苦干,又是摳又是挖,終于把記憶力床頭柜下,當年被她挖開的三塊地板起了起來。
地板起開來,赫然露出一張陳舊的紙張。
紙張上寫著什麼,如今,依然記得清清楚楚。
她看了看地板下那張陳舊的信紙,看了足有五分鐘,最后還是無聲嘆息一聲,連手指碰都沒有去碰一下。
“笑自己年少輕狂,諷自己自大無知……才想著如此蠢笨算計了緣分。終究是一朝入獄,心死如灰。此生錯愛,葬送了一生。”閉上了眼,淚已經濕了臉,她笑自己愛錯了人,毀了這一生。
舉起手臂,擦干了眼淚,她的臉上再一次地恢復了平靜無波,好似剛才一切都是鏡花水月,手把手將三塊地板重新裝上,又用了把力氣,將床頭柜推了回去。
那信紙,就留在這里吧……終有一天,絕望心頭,再也無望自由時,那就……不掙扎了……一把火燒個干干凈凈!
===第一百六十章 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一個白天,那人在書房里忙碌一天,僅僅是吃過了中飯之后,又匆匆地進了書房里。
只是叮囑了她一句,有事的話,可以找傭人。
簡童坐在莊園外的長廊下,看著莊園里的園丁拾掇花花草草,陽光很好,天空很藍,連風,都有著淡淡花香,恍惚著,似回到了從前。
沒人來打擾她,不知不覺,便在竹編的長椅上躺著打起了瞌睡。
一切都很好,好的不夠真實。
如果忽視掉長廊盡頭的那道刻板筆直的身影的話,那一切,真的就很好很好了。
不遠處的長廊盡處,銀白發絲偶隨風動,掩不住灰白眉下渾濁老眼里的怨毒。
老管家手扶著一旁的柱子,一雙老眼陰毒無比,落在長廊下那道睡著的人影身上……咔擦!
手指摳住了木質的柱子,手背上一條條青色的血管浮上,他不甘心!
死的為什麼是他的薇茗!
他的女兒,孝順又乖巧,怎麼老天爺不長眼,死掉的是他這麼好的女兒!
心頭無比的沉重,老管家悄無聲息地邁步走向了那道睡熟的人,停在了長椅旁,灰褐色的老眸,就像是機械一樣,無比的涼薄,無比的冷清,寸寸下移,一寸、一寸、又一寸……視線陡然定格住,就鎖在簡童的臉上。
“醒醒。”
他在看了長椅上歪睡著的女人好一會兒后,刻板地開口:“醒一醒。”
簡童迷迷糊糊中聽到聲響,驚醒了過來,一睜開眼,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夏管家,那一點存留的睡意,頓時消散無蹤。
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的時候,突然的沒了聲音……面對夏薇茗的父親,她能夠說什麼呢?
叫屈?
喊冤?
恐怕這個老人并不想聽吧?
道歉?
悔過?
……憑什麼!
干脆,緩緩地垂下了頭,她不說話。旁邊的老管家倒是看了她身前的女子好大一會兒……他倒是想要等她開口,想要聽一聽事隔三年之后,她會對他說什麼!
夏管家久久等不到面前女子,這個在他眼中害死他女兒的罪人,主動和他說一句話。
“簡小姐,你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張了張嘴,沉默的女人,更加的沉默……說什麼呢?叫她道歉嗎?
面對誰,她都能夠坦然地又違心地說一句“對不起”,因為“對不起”這三個字能夠換來她少挨一頓毒打,能夠讓那些無窮無盡恨不得摁著她的腦袋一定要她承認自己是罪人的那些人近乎變態自私的滿足感,
但,唯獨是夏薇茗的父親面前……他這輩子也別想從她的嘴里,聽到他想要聽到的那三個字!
永遠也別想!
在別人的眼中,她太卑微,卑微到可以出賣一切,可以毫無尊嚴,可以任由別人將她看作小丑……對,在別人的眼中,她——簡童,如今,就是這麼一個低賤的人。
“簡小姐真的沒有什麼要對我,這個夏薇茗的親人,這個三年前喪女,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父親說麼!”
夏管家心頭如火燎,無比凌然地對著簡童喝道!
他要看一看,一定要看一看,這個萬死難辭的簡童,她的臉上的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