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雪晴眼前一陣暈眩，手軟得幾乎抬不起來。

她徒勞地張著嘴，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

“別哭，乖，別哭。”霍頌卿抹去慕雪晴臉上的淚水，顫抖著手去解她手上的繩子，傷口拉扯間，唇色都已經發白。

慕雪晴覺得身體像被活活撕開兩半，痛不可當。

沾血的繩子掉在地上，她勉強抬起手，撫上霍頌卿的臉。

“霍頌卿，你答應我絕不讓我傷心的……”

她的眼前只剩下霍頌卿紅得刺目的血，求救般地抓著他的手。

“我決不食言。”霍頌卿蒼白如紙的嘴唇勉強扯開，“我才剛娶到你呢，就這麼死了，豈不虧得很？”

“死”字一入耳，慕雪晴頓時崩潰：“你不要胡說，我們說好要生死不離的！”

霍頌卿再也堅持不住，倒在了慕雪晴的懷里。

慕雪晴六神無主，只覺得霍頌卿的身體慢慢冷了下去，一時間幾乎軟得坐不住。

她轉頭，看著呆在原地的謝琛：“謝琛，我求求你打120好不好，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求求你了！”

謝琛的臉色也沒比霍頌卿好多少，他緩緩走到慕雪晴身邊蹲下：“晴晴，你真的這麼愛他嗎？”

“是的，我愛他，你要是恨我你就朝我來，我寧愿躺在這里的是我。”

愛情會讓人變成怪物，誰都逃脫不了。

謝琛伸出手，溫柔地拭去慕雪晴臉上的眼淚，和往日一樣。

“晴晴，我說過，凡是你要的，我都會給你，這次也一樣。”

他脫下衣服蓋在慕雪晴身上，然后決絕地站起身。

走到門口時他又停下來，沒有回頭：“晴晴，我希望你能一直記得那個溫柔的謝琛，那個還沒有被嫉妒殺死的謝琛。

”

說完后，他好像松了一口氣，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喂，110嗎？我要自首……”

慕雪晴摟住霍頌卿的身體，眼淚決堤了一般砸在他身上。

每一秒都被拉長得像是一個世紀。

不知道過來多久，尖銳的警笛聲和救護車的聲音齊時響起。

警察沖上來拷住謝琛往樓下走，快上車時，謝琛突然回頭看了一眼，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霍頌卿被快速抬上了救護車，他已經昏迷了過去，但拉著慕雪晴的手始終沒松開過。

慕雪晴后來已經記不起那晚究竟有多混亂了，她只記得不斷有人從她身邊跑過，聲音嘈雜，卻沒有一個字落在她耳里。

……

那一刀扎得極卿，霍頌卿在手術室呆了足足五個小時，中間心跳一度停止，最后才堪堪撿回一條命。

意識朦朧間，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明明滅滅，卻始終不散。

——小晴還在等我。

陽光從窗戶照進來，霍頌卿有點不舒服地轉動了一下眼球，然后緩緩睜開。

鼻尖滿是消毒水的味道，點滴有節奏地滴著。

霍頌卿垂眸，看到伏在他手邊的慕雪晴，微微笑了起來。

真好，我還能或者見到你。

他的手剛在慕雪晴發上撫了下，慕雪晴便動了一下，然后猛地抬起了頭。

“阿卿！”慕雪晴驚喜交加，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霍頌卿太過虛弱不能說話，只能用眼神傳達自己的情意——我答應過你，便決不食言。

慕雪晴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砸，她笑出聲，輕輕湊到霍頌卿的耳邊：

“霍頌卿，你要當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