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與雪地融為一體的白色裙擺下,一抹刺目的紅正緩緩溢出,染濕了一片積雪,觸目驚心。
第7章
昏昏沉沉間,薛宜寧好像墜入噩夢。
夢中,一群人兇狠綁住她,拿著烙鐵朝她刺來,而不遠處,父王正被人鞭打得鮮血淋漓……
“不要!”
薛宜寧惶恐驚醒,下一秒,卻被人狠狠掐住脖子——
“薛宜寧,你這個毒婦,又想害死孩子?”
對上祁淵殺氣騰騰的眼,薛宜寧徹底清醒,忍著窒息艱難問:“什……什麼孩子?”
男人卻一把甩開她,厭惡警告:“你腹中的孩子好不容易才保住,若是再有差池,你的父王也別想好過!”
薛宜寧心頭一跳,下意識撫向小腹。
“孩子?我終于……有孕了?”
此刻,小腹平坦,還隱隱作痛,她第一個念頭就是——
父王是不是有救了?
她忍著激動,垂眼將眼底的情緒斂藏。
又學著乖順,另一只手試探性的拉向祁淵的衣袖:“我聽話,我一定乖乖守好這個孩子。”
祁淵神色有所緩和,顯然滿意她的順從。
她才小心翼翼提:“等胎穩了,能讓我見見父王嗎?”
祁淵剛緩和的臉,瞬間冷沉,甩袖譏諷:“收起你的小心思!先伺候好孩子再說!”
話落,他便大步離去。
薛宜寧張了張嘴,最后卻沒叫住他。
就算跟他解釋她沒有小心思,他也不會信。
撫著肚子,她疲憊靠在床頭,只能慢慢熬著。
自這天之后,薛宜寧便被丫鬟看住,不允許出小院。
轉眼,又是兩月過去。
薛宜寧已經有些顯懷,大夫宣稱胎象平穩之后,祁淵終于允許她見父王。
從小院到罪人房,一路心焦。
終于,走到里間最破敗的一間房,她看到了熟悉的佝僂身影。
時隔三年,父女倆再一次見面,薛宜寧的委屈再也兜不住。
她快步走到薛鼎身前,拉著人上下看了好幾遍,卻還不放心問:“您身上的傷怎麼樣了?他們還打你嗎?”
“我的身子你不用擔心,倒是你……”
薛鼎顫抖撫著自家女兒臉上滲人的傷疤,老淚縱橫:“阿寧,苦了你了。”
“三年前,康王府身陷謀逆罪名,我原以為那封恩斷義絕書能助你撇清關系,沒想到……”
“都怪父王不好,沒保護好你。”
薛宜寧搖頭,抱著人哽咽不已:“不怪您!是女兒不孝,都怪我招惹了惡狼,這才害了你……”
她在嶺南等著父王來,卻不知道他早在三年前亦深陷囹圄。
這時,門口忽然一句嘲諷打破溫情——
“喲,好一場父女苦情大戲啊。”
花心語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高調走進來,看著被薛鼎下意識將薛宜寧護在身后,頓時沉了臉。
但很快,她就勾唇,故意說:“薛鼎,每日被鞭子抽打的滋味不好受吧?你好歹也是我的親爹,我也不忍心見你受苦。”
“我馬上就要和錦衣衛統領祁淵成親了,只要你現在和薛宜寧斷絕關系,我立刻派人接你出這下賤骯臟的地方,供你安享晚年,如何?”
話落,薛鼎卻抄起桌上的陶碗砸過去——
“娼妓之子,也配和我的宜寧相提并論!”
薛鼎指著花心語,氣的臉色脹紅:“你和你娘一樣下賤!都是狗仗人勢趨炎附勢的東西!”
“若非你娘趁我酒醉給我下藥爬床,你以為我會碰她?”
薛宜寧沒想到其中還有這辛密,她看向花心語,見她一臉怨毒,心頭猛地一跳。
“父王——”
可她剛一扶著父王,卻聽花心語忽說:“不識好歹的老東西!你有什麼資格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娘,你以為你寶貝的薛宜寧有多好?”
薛宜寧慌張阻止:“花心語,你住口!”
花心語卻拔高聲音,恨不得全天下聽見——
“薛宜寧為了能活下去,自愿做了軍妓,現在肚子里還懷了野種呢,你說我下賤,那你的寶貝阿寧豈不是更下賤?”
“你!你閉嘴——!”
薛鼎捂著心口,忽得噴出一口鮮血!
薛宜寧心中大駭,正要扶人,卻被花心語一把推開。
肚子狠狠撞在桌角,小腹頓時痙攣,痛的薛宜寧渾身發顫。
可她顧不得這些,咬著牙爬起來,踉蹌奔向倒地的薛鼎,抱起人:“父王,您怎麼樣了?”
“父王?”
可地上的人,已經沒有氣息了。
第8章
“來人!快來人啊!”
薛宜寧絕望喊著,抱著人哭的無法自持。
“父王,父王你醒醒,您被嚇我……”
“嘖,裝什麼死?”
花心語煩躁的瞪著兩人,下一句話還沒脫口,余光瞥見薛宜寧的裙擺上染上了大片殷紅。
還不等她高興完,身后忽然傳來祁淵冷酷的一句:“又鬧什麼!”
聞聲,薛宜寧宛如見到救星:“祁淵,你快——”
話沒說完,卻被花心語快速打斷:“阿淵,薛宜寧還端著郡主的架子,嫌棄你之前是奴,不愿給你生孩子!”
她指著薛宜寧的血染裙擺,故作嘆息:“我剛剛聽見她和康王商量,要把孩子流掉,我還想進來阻止,卻晚了一步。”
祁淵的氣壓肉眼可見的駭人。
薛宜寧現在哪頭都顧不上,無止盡的疼痛要將她淹沒。
她含淚沖男人搖頭:“不是這樣的,我沒有不想要這個孩子,也從來沒有看不起你,是花心語推我……”
祁淵卻全然不在乎她的辯解,薄唇輕啟:“來人,把薛鼎扔去亂葬崗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