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開始就與她說清薛,今日是不是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
他的阿薛,會不會不要他了?
她會厭惡他嗎?
心頭有一顆名為恐懼的種子在迅速的生根發芽。
段策衍錦衣玉食長到這麼大,他從未如此恐慌過。
祁淵拉著薛宜寧的手試圖把人拉進懷里,眉宇間盡是勝利者的得意與挑釁。
“宜寧,這就是你要嫁的男人,他欺你瞞你,你還要與他同行嗎?”
“祁淵,你放開我!”
薛宜寧咬牙甩開他的手,眼眶通紅,墨色的瞳仁里充滿了不解和慍怒。
“祁淵,你是見不得我好是嗎?”
“為什麼你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剝奪屬于我的幸福?”
祁淵愣在原地,不解的看著薛宜寧。
“我,我沒有,我只是不想你被騙……”
“夠了!”
薛宜寧拉著段策衍一連下了三個臺階,仿若與祁淵面對面多待一秒都是窒息是折磨。
“祁淵,收起你那些惡心人的憐憫心,我不需要!我的人生不需要你來指手畫腳,我愛跟誰在一起就跟誰在一起,那個人絕對不會是你!”
第40章
薛宜寧的話如鋒利的尖刀剜的祁淵寸步難行。
他擰著眉想上前,薛宜寧卻厭棄的瞪著他,凌厲的眼風跟刑場專剜人肉的刀子一樣,一刀一刀,割著他心頭的軟肉。
胸腔內,鮮血淋漓。
“宜寧,你能不能,能不能別那樣看著我?”
那雙眸子冰冷刺骨,凍的他渾身血液冰涼。
他和她,明明不該是這樣。
他們本該幸福美滿的。
她看他的眸子,本該自始至終盛滿了愛意。
“你別叫我的名字!”
薛宜寧的情緒已然在崩潰的邊緣。
她對祁淵的厭惡程度已經到了不可估量的地步。
她厭他恨他,只想殺他。
他憑什麼理所當然的出現在她的生活里,又想當然的奪走她生活里的所有美好。
他以為他是誰?
“阿薛,別,別哭。”
段策衍在她身側,見她落淚,眼眶跟著也紅了。
“阿薛,大不了我不要你嫁給我了,你想如何就如何,你要復仇我也幫你,你只別哭,好不好?”
他哽咽著想將薛宜寧抱進懷里,手腕抬起,受驚似得又落了下來,心頭是無盡的悔恨。
他不該瞞她的,如果一開始就跟她說清薛,如果他不曾抱著那些許僥幸的心理,她就不會這麼傷心。
薛宜寧握著他的手在不斷收緊,心尖兒跟針扎似的,疼的她呼吸困難,指尖不受控的發著顫。
祁淵被她那一眼看的渾身發涼,心頭插著個帶刺的鉤子,血肉模糊之下,稍動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可他隱隱有預感,如果他此刻不上前,今后怕是再沒機會。
“你就非得在我的生活里興風作浪?”
薛宜寧無聲的眸子陰沉似雪,寒霜漫漫。
那盈盈的淚珠掛在眼角,話落的那一刻,祁淵的身子極度不安的顫抖了一下。
啞然張口,他再說不出一句話。
薛宜寧從未覺得口鼻間的呼吸如此稀薄過,好像,她再多待一秒就會窒息而亡。
痛苦,無盡的痛苦,將她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
而這一切都是她曾經深愛的男人帶給她的。
“祁淵,我以為我與你說的已經足夠清薛,你欠我的你還不起,哪怕你把你的命賠給我,我對你的恨也不會有絲毫的改變。
”
“從今往后,你愛折磨誰都好,我只求你別再來我面前,我看著你,只會覺得惡心。”
言盡于此,薛宜寧轉身,拉著段策衍頭也不回。
身側的錦衣衛下意識的想攔,薛宜寧一個冷眼掃過來,帶著濃郁的恨意。
“都給我滾開!”
錦衣衛怔然瞬息,面面相覷,默然一瞬又齊齊看向痛不欲生的祁淵。
到底是沒得到祁淵的命令,沒人敢再自作主張的攔著。
“宜寧,薛宜寧。”
祁淵絕望的念叨著薛宜寧的名字,每踉蹌著往前一步,身子就跟被刀割裂了一般。
想他堂堂錦衣衛統領,何曾這般狼狽。
可他,居然也有求而不得的時候。
“噗!”
一口殷紅滾燙的鮮血從祁淵嘴里噴灑而出。
雙腿一軟,他再支撐不住,單膝跪倒在地。
時常跟隨他身后的百戶驚駭一瞬,忙上前來攙扶他。
“大人!”
祁淵死死握著繡春刀,劇烈的疼痛毫無征兆,心肺筋脈里好似鉆入了無數只蟲子,蝕骨的疼叫他面上血色全無。
喉間的腥甜還在一股一股的往嘴里涌。
“沒時間了……”
他抬頭緊緊盯著薛宜寧離開的方向,忍著疼,生生咽下嘴里的鐵銹腥甜,另一只手牢牢的抓著百戶。
“得快!”
他欠宜寧的,必須在他死之前還清。
“顧不得那麼多了,那個位置,必須給宜寧。”
第41章
百戶跟在祁淵身邊數十載,幫他處理過的大小事件數不勝數。
他知道祁淵話里的意思,也深知他口中所說之事的危險性。
可比起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百戶更擔心眼前人的身子。
“不會沒時間的,大人,屬下去找大夫,您放心,屬下認識許多名醫,您不會有事的。
”
“不用。”
祁淵一連吐了好幾口黑血,身上的疼才稍稍緩和。
他顫抖的扶著繡春刀站起身子,拽著袖腳毫不在意的擦掉嘴角的血跡,仰頭自嘲的嗤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