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開心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了,以至于蔣云書想敲門的手停了下來,轉而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掏出那本《放射腫瘤學》看了起來。
距離他考研已經過了 7 年,雖然臨床經驗很多,實操也熟練,但理論性的東西全部都要重新撿起來,概念得一字不差地背下來,30 歲的人了,每天早晨起來的第二件事竟然是跑去陽臺一邊醒腦一邊背 50 個英語單詞。
但好在背誦,對于蔣云書來說,是最輕松、最容易、最不需要動腦子的事情。
并且,如果想以最快的速度重操舊業,那麼他必須得考上第 2 星排名第一的醫學院校,然后提前畢業。
白糖正被窗外的一只蝴蝶吸引了目光,突然床頭柜的方向傳來一聲響。住院的第二天,蔣云蘇就給他買了一臺手機,他當然不敢收。
但alpha說:“沒關系,那就放著吧,記得每晚給它充電。”
白糖打開一看,是周朝雨給他發了家里貓咪的視頻,橘白相間的小貓伸出軟軟的爪子想去夠捉弄它的逗貓棒。
“好可愛。” 白糖打字,發送。
很快,周朝雨就回了:它叫跳腳。
白糖忍不住再次點開視頻,雖然名字很奇怪,但…… 好可愛啊!他一遍又一遍地不知看了多久,連跳腳左邊爪子上有一丟丟黑印子都看清了。
“叩叩。” 敲門聲忽然響起。
盯著屏幕目不轉睛的白糖嚇得渾身一抖,手忙腳亂地把手機塞到被子底下,差點要跌下床去,心砰砰跳起來,聲音大得自己都能聽見。
“白糖,是我,” 蔣云書滴了身份卡,把門打開,見白糖臉上慌亂緊張的表情,以為自己又嚇到他了,“別怕,我就站在這里說。
”
“先、先生!” 白糖哪敢讓alpha站在門口啊,他立刻跳下地向門口跑去,小聲說道,“您進來吧對不起先……”
他已經四天沒見過蔣云蘇了,每天的晚飯和一件滿是信息素的衣服都只是讓護士幫忙帶進來,當然飯菜他并不認為是alpha做的,除去蔣云蘇不可能花時間給他做飯的原因之外,還有嘗起來是完全不一樣的、很淡的味道。
話音未落,蔣云書皺著眉果斷地向前跨了一步,一把把白糖抱了起來,譴責道:“腳還沒好,又亂跑。”
白糖的鼻子撞到了alpha堅硬的胸膛,他被蔣云書放到病床上,看著alpha握起他的腳腕檢查傷口是否有裂開。
“那我就站在這說吧,” 蔣云書退到洗手間門前,從公文包里掏出一本小紅本遞給白糖,“看。”
白糖低著頭不知所措,不知是接還是不接。
“是你的,” 蔣云書再次往前遞了遞,溫和地說,“打開看一下。”
白糖接過來,翻開,看見上面第一行字時瞳孔一縮,愣住了。
窗外一只不知什麼品種的鳥飛過,銜起一片枝葉。
“捐贈證書,白糖先生,感謝您為本校捐贈的 17 萬金額……” 白糖不可置信地讀出聲,喃喃道,“謹致謝忱,鳳棲omega院校。”
第15章 “我會對你負責的。”
鳳棲omega院校,是白糖的母校。
在一個alpha主宰的世界里,他們理所當然地想從小給omega們灌輸奴性思想,人人平等的概念從老師們的嘴里說出就會變成omega原本就是依附于alpha的存在,體育課程也從來沒有,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家務課程,教omega如何變得賢惠,如何變得更能討alpha的歡心。
于是很多結了婚的omega慘受家暴,也只會覺得自己的丈夫打得對,因為自己總有地方做錯了,alpha 管教 omega,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但鳳棲omega院校,是第 2 星第 2 區唯一一所還沒有被染指的學校,社會上有所成就的omega百分之九十都是從這所院校畢業,像周朝雨。
學校里的omega學習的內容與alpha相同,甚至更多,每周一節的思想課,不宣揚什麼思想,也沒有老師講課,就只是三百多個omega坐在大堂里,安靜地看著投影上的一件又一件的真實事件:omega 在這個社會上的待遇。
那是他們的校長從新聞上、從雜志里、報紙里一點一點搜刮下來的。
例如 #omega 剮蹭alpha車輛被當街扇臉 #。
可視頻上明明是alpha突然打開車門,撞倒了 omega。
又例如 #alpha 家暴虐待omega妻子致死判刑一年三個月#
緩刑兩年。
禮堂很安靜,只有投影發出來的聲響,學生們沉默地看著屏幕上滿是鮮血的臉,主要有兩種反應,一種是咬著牙生氣,像周朝雨,拳頭握得死緊,手心鮮血淋漓;另一種是流著淚生氣,像白糖,可流下的不是眼淚,是不甘,是無力,是憤怒。
一間小小的禮堂,承載著滿腔無處而發的憤恨。
不知是誰牟足了力氣嘶吼:“都給我努力啊——”
校長背著手站在講臺上,看著臺下氣勢洶洶的學生們,他沉著有力的聲音響徹整個禮堂:“散會!”
鳳棲omega院校的校長,是個 alpha。校長的愛人是校長的老師,是教會校長什麼是尊重什麼是愛的一位了不起的 omega,十年前,因被其他alpha強奸自殺而亡,校長終身不娶。
然而大概從周朝雨的上一屆起,上頭就開始層層施壓,畢竟那些獨裁慣了的alpha明顯不能忍受一絲一毫違抗他們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