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手趁蘭波走神消化自己說出的情報時,悄悄從后腰的槍袋中摸出了電擊槍,突然發力一腳踹開蘭波,隨即對著他的心口扣下了扳機。
蘭波冷不防被踹開兩米遠,扶著肚子摔在地上。
兩個通有高壓電的電擊彈快速彈射而出,重擊在蘭波纏繞繃帶的胸前。但水手沒想到,足以致人昏迷的電擊彈僅僅在蘭波胸前閃動了兩下就熄滅了。
水手愣住,手僵硬地舉著電擊槍,毛骨悚然地向后退,想去按兩米外的警報器。
蘭波的眼睛突然亮起藍光,一股超高壓電順著電擊彈的螺旋線逆流,白光帶著熾熱的電火花沖向水手,無視電擊槍的一層絕緣套直接將水手碳化成灰,
他爬出貨艙,吸附在貨船外壁,四處爬行探聽情況。
水手們集中在甲板上用魚叉驅趕虎鯨群,虎鯨們像逗弄傻子一樣用尾巴朝他們拍水。
不過兩分鐘后,虎鯨們好像感應到了什麼,全部躍入水中游走了。
蘭波安靜爬在貨船外壁等待著,屬于掠食者的尾巴危險地搖來搖去。
突然,一只足有四人合抱粗細的觸手突然探出水面,纏繞在貨船船身上,那是一只布滿斑點的章魚足,有力的吸盤將貨船鋼鐵的外殼吸得扭曲變形,輕而易舉地將貨船扯進了深海。
蘭波松手躍回海水中,他還沒有看清那只怪物的全貌,那艘貨船便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他在附近海域搜了一圈,沒有找到任何痕跡,于是飛快朝人魚巢穴游了回去。
白楚年來時乘坐的那艘船在人魚們的幫助下駛離了人魚島,脫離迷霧后,船上的人們才逐漸醒過來。
哈瓦那小伙揉著裂痛的腦袋爬起來,坐在地上揉了揉脖子:“兄弟,我們居然還活著。我真的見到人魚了,我還記得,是活的人魚!”
白楚年沒有搭話。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監測屏幕,其實在走神發呆。
他把蘭波贈予的耳環摘下來拿在手里,食指和拇指夾著它上下兩端,對著光線看。魚骨雪白輕脆,但那顆黑色礦石很沉重,蘭波說,這是他親手割下來的心臟的一角。
明明那麼怕疼的一條魚,老是做點傻事。
說什麼王后,還以為他在開玩笑,可蘭波每一次表情都那麼認真,他到底在想什麼呢。
白楚年把耳環輕輕握在手心,冰涼的礦石在手心里隱約跳動。
他一直以為蘭波和他同病相憐,都是死里逃生的孤兒,相互依偎取暖,可蘭波有他的家族和使命,甚至活在與他截然不同的世界,原來只有自己既不屬于人,也不屬于海,卡在幾個物種之間不上不下,無法融入任何一個種族。
有點煩。
晴朗的天空忽然烏云密布,伴著一道劈下云層的閃電,一道藍光從貨船上方劃出迅疾的弧線,藍光消失后,白楚年也跟著沒了蹤影。
蘭波叼著白楚年的衣領,尾尖將他捆在身上,帶著他順著貨船外壁快速爬進水中,充滿氧氣的氣泡將他們包裹起來。
白楚年輕輕拍拍蘭波的脊背:“別鬧,我忙著呢。”
“不去。”蘭波松開叼著他脖領的嘴,像看管幼崽的猛獸那樣,在他身邊緩緩爬行,低聲嚴厲說,“危險。”
“有什麼危險的。”白楚年笑笑,“怕什麼,一個成熟期實驗體,能把我怎麼樣。
我就是去給它采個血,取一點細胞組織。”
蘭波想向他解釋剛剛所看到的情況,但事情的復雜度超出了他的表達能力,他用人魚語都無法將這件事情說得很明白,更何況要用白楚年能夠聽懂的中文去表達。
“跟我回去。”蘭波弓起脊背,魚尾背部的鰭豎起尖刺,作出捕獵的威脅姿態。
白楚年耐心哄他:“任務沒做完呢。”
“做完了,就跟我回去?”
“可我還得回去交任務呢,蚜蟲島的孩子們也等著我回去上課。”
蘭波愣了愣:“你沒打算,留下?”他從沒想過,白楚年居然沒有對大海動心,沒有留下的念頭。他以為randi做完任務就會回到自己準備的硨磲床上乖乖睡覺。
白楚年露出半顆虎牙尖咬著下唇:“之后我會向總部申請美洲的長期任務,應該能抽出很多時間陪你。”
“no。”蘭波毫無掩飾地注視著他的眼睛,眼神中充滿瘋狂的占有欲:“我有寶石、黃金、綢緞、五片海洋所有生物歸我所有,你要什麼,我搶來給你。”
“我什麼都不要。”白楚年坐下來,輕輕伸手撓了撓他的下巴。
“你喜歡,王座,也給你。”蘭波纏住他的手,“我不會讓親自養大的王后,回到危險的人類身邊。”
看得出來蘭波的神經很緊張,他渾身肌肉繃得很緊,鋒利趾甲尖銳地伸在手指甲鞘外:“人類恐懼你,研究你,殺死你。”
“可會長沒有啊。”白楚年漫不經心地揉了揉他的臉蛋,“錦叔也沒有。”
“只有你,才會相信,人。”蘭波冷漠道,“我活了二百七十年,沒有人值得信任。”
“寶貝,你突然怎麼了。”白楚年抱住神經緊張的蘭波耐心哄慰,“我本來不該出生,但既然活下來了就總要有一點價值,會長認可我,我不能讓他失望,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