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海說著說著,又不免生氣起來,“連這個你都要瞞著我,還是說,這一切都只是我自作多情嗎?你根本沒把我們之間的感情當回事?”
說到這里,他也委屈起來:“反正剛開始也是我先表白的,你該不是就是那種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的渣男吧?”
顧洋越聽越覺得不是回事,在他懷里拼命搖頭:“不是不是不是!我就是害怕……那次救我把你害這麼慘,我怕你會恨我,很多次都想告訴你,但我好怕說了之后你就不要我了。”
最后這幾個字,他終究是沒忍住帶上了哭腔,那軟軟的小奶音一下把江知海的怒氣都化去了,像一只小貓爪子似的,撓得他氣都氣不起來。
他恨得牙癢癢,也只能哄著:“你是傻子嗎?”
他捧著顧洋的臉,讓他不得不看著自己,然后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一口:“我家的事跟救你有什麼關系?難道不救你我就家庭幸福了?”
顧洋因為強忍著哽咽,又忍不住扁了扁嘴。
江知海到嘴邊的埋怨一下變得溫柔了許多:“好了,別哭了……我就是,就是生氣你連這點兒事都要瞞我。我怎麼可能恨你,就算我救的人不是你,到現在也只是個陌生人,那件事對我來說,也是我學游泳的生涯中僅有的溫暖。”
顧洋滿腔的悲傷在這瞬間噎在胸口,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及:“你真的不恨我嗎?”
“怎麼可能恨你……我,真的很慶幸當初把你救下來。”這樣溫情的話說完,誰知道江知海突然又在他下巴上狠狠捏了一把,捏得他嘴巴都不受控制地張開了些:“真不知道你腦子里整天在想些什麼!”
顧洋這才反過味來,也不顧嘴巴被他捏得奇奇怪怪,只用力抱住他的腰,悶聲悶氣地道:“我嚇死了,你這一路上都不理我,我還以為你要跟我說分手!”
這真是賊喊捉賊。
江知海哭笑不得地道:“是嗎?我還以為你要跟我說其實一直都沒那麼喜歡我,要跟我說分手呢?”
在他心里沉甸甸裝了這麼久的事,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解決了,顧洋總覺得此刻像是在做夢一般。
江知海現在放過了他的下巴,他卻又用力在自己臉上掐了一把。
江知海趕忙捉住他的手,皺眉道:“你干嘛?”
顧洋帶著眼淚傻笑:“是真的,不是夢。”
看見他這副傻乎乎的模樣,江知海心里就算有再大的氣也消了。
他無奈地嘆口氣,伸手在他還濕潤的眼下擦了一把,接著再擦腮邊,嘴旁……
江知海一僵。
顧洋不好意思地捂住鼻子,悶聲道:“就流了一點點鼻涕……人哭的時候都會這樣的。”
江知海嫌棄地想把手往他身上抹,顧洋當然不肯,兩個原本還處在那種冷凝氣氛下的人不知道怎麼,突然就在沙發上打鬧起來。
在體力這方面,江知海理所當然地又占了上風,輕而易舉又把人壓在了沙發上。
四目相對,顧洋才覺得自己仍心有余悸。
他緊緊抱住壓在自己身上的人,將胸口殘存的郁氣隨著一聲長嘆吐出,然后才低低地道:“對不起,我真的只是害怕你會不理我,才想著能考試完再找個時間告訴你的……起碼到時候不用一起在宿舍住,不用被別人看出來你不想理我,我有一個寒假的時間讓你原諒我……如果你還肯原諒我的話。”
聽他說這些話,江知海真不知道是該覺得感動,還是該罵他傻。
“不過……”顧洋話鋒一轉,“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事?”
江知海眉頭輕蹙:“什麼事?”
“十年前救我的人。”顧洋的雙眼因為被淚水沖刷過,顯得更為晶亮,在這樣的黑暗中尤其動人心弦,“我每次趴在窗口,要去偷看的人,我鬧著爸媽要回去看望教練想去見的人,我攢許久的零花錢去看游泳比賽想要看到的人,我費盡心思搬宿舍也想接近的人……”
隨著他的每一句話,江知海擁著他的手臂也越收越緊,表情里的緊張顯而易見。
顧洋的語氣那麼輕柔,但不知道為什麼卻又帶來如此大的沖擊:“還有我喜歡了十年的人……你是傻子嗎?居然這麼久都沒想到,這個人是你。”
從來都與其他人無關,我心里的人從來都只是你。
50、表白
最近比賽跟考試兩頭忙, 顧洋平時也極少有時間回想從前,現在一字一句地說給江知海聽,他才發覺原來自己的暗戀在經過那麼長時間的發酵之后,已經變得如此厚重, 厚重到讓他只是提起鼻腔里都涌起一陣強烈的酸意。
懵懵懂懂的時候, 他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總是那麼強烈地想要見對方。
過了沒兩年,訓練基地就從這兒搬到了另一邊遙遠的市郊, 江知海同池南都被選入了省隊, 開始封閉式訓練。
顧洋一直覺得他在感情方面開竅開得比別人早了許多,當他趕到訓練基地聽仍然還在這兒工作的王教練說隊員們已經換了地方,當他第一次獨自偷偷乘坐了許久的公交車到了新的訓練基地, 被告知江知海其實已經進了省隊封閉訓練, 他覺得自己好像明白了電視劇里說的那種“心痛得快要死掉了”的肉麻臺詞到底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