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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竹馬是渣攻》第26章

  葉開一睡不好就沒胃口,一份早餐貓似的只舔了點便上樓去練競賽題了。拼了兩個小時實在熬不住,趴回床上昏天暗地地睡了起來。再醒來時斜陽照進西窗,將原木色的書桌和白色的飄紗渲染得一片金黃。他疲倦地從被窩里摸到手機,看到數條未讀信息。

  其中兩條是陳又涵的,一條問他起床沒,另一條是問他外婆喜歡什麼花。

  糟了。葉開揉揉頭發從床上跳下,一個箭步躍至窗前。他的窗戶正對著前院花圃,見外婆正在給玫瑰修剪枝椏,再一錯眼,外婆佝僂的背挺直了,面向門口揮了揮手。葉開的視線順著飄過去,見陳又涵沐浴著一身夕照,推開籬笆門走了進來。他穿著休閑西服,很英倫的款式,懷里抱了一大捧花。葉開不怎麼認識花材,遠遠看去,只覺得那是一片如山嵐霧靄般的紫。

  外婆喜歡紫色,陳又涵居然只見一面便猜到了。

  葉開看著他從容地穿過院落,停下,將捧花送到外婆懷中。過了兩秒,外公也出來了,昂首闊步地走向他,親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三人說笑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上二樓,在暖陽的光柱中散漫地漂浮。他看著他們站在夕陽下閑聊,看得入了神。

  陳又涵似有所感,悠悠地一抬眸,準確捕捉到了二樓窗臺后的人。兩人隔著上下的距離靜靜對望,視線在空中交匯。陳又涵笑了笑,漫不經心地收回視線,仿佛剛才只是不經意瞥到了一只飛鳥。

  葉開離開窗臺,臉被夕照曬得通紅。

  他后來一直夢到這一眼,夢到他捧著花沐浴著落日走向他,只是外公外婆都消失了,漂亮的花,漂亮的笑,都成了他的。

  葉開梳洗好下樓,對剛才的事情只字不提,假裝剛睡醒的樣子。他穿著寬松的奶白色細絨毛衣,腳上一雙可愛的兔子棉拖,是蘭女士為了滿足惡趣味而硬塞給他的。陳又涵在客廳里陪瞿仲禮聊天,葉開悄無聲息地坐過去,拿起了一顆車厘子。

  陳又涵目光含笑地瞥了他一眼,好像在看誰家小孩。

  過了會兒,蘭曼抱著花瓶過來:“又涵,你看看,好看嗎?”

  簡單的白色玻璃花瓶里覆著那一大朵紫色的云。近了看才知道是深淺不一的紫,由數十朵花材組成的一場輕盈的夢。

  “好看。”陳又涵笑了,“和您今天的耳環特別配。”

  葉開抬眸,發現外婆今天戴的是貝母鑲紫水晶的復古耳釘。

  成精了,難怪哄誰誰投降,撩誰誰中招。

  葉開問:“什麼花?”

  “淺紫色的是落新婦,香芋色的玫瑰是伊迪絲,像煙霧一樣淡綠色的是柔絲。”

  葉開拆臺:“記一路吧,是不是挺難的。”

  陳又涵說:“何止,記備忘錄里了,知道外婆要問,剛剛才復習了一遍。”

  蘭曼和瞿仲禮都笑。

  四人的小家宴到處透著股溫馨的氣息。復古精美的餐具,完美的光影,相得益彰的燭臺,盛放得燦爛的鮮花,以及毫無隔閡和冷場的笑談。話題多半是圍著葉開和陳又涵進行,尤其是小時候那些糗事,被第一百次不厭其煩地提起來。什麼裹在襁褓里被阿拉斯加叼走,和柯基賽跑,被陳又涵遛狗似地扔皮球,在迪斯尼里迷路了一邊哭鼻子一邊說要找又涵哥哥……哪怕都已經會背了,外公外婆還是笑得前俯后仰。

  在這種場合,年紀小的除了被打趣沒有任何人權。葉開叉起一塊厚切牛肉粒,幽幽地說:“這種事到底還要說幾年啊。”

  陳又涵剛好坐在他對面,光影錯落地流轉在葉開精致瘦削的臉龐上,在他的背后,鎏金陶瓷花瓶中插著一束落日珊瑚。聽到葉開小小的抱怨,他低低地笑了一聲,說:“說到你二十歲吧。”

  “……不止吧。”葉開抬眸看他,那清冷的一眼正襯著背后的濃墨重彩,畫面美得像電影。

  “是不止,”陳又涵慵懶的嗓音響起:“……說到八十歲也新鮮。”

  吃完飯又陪著閑談了許久,喝了兩盞茶,城市陷入燈光濃影,陳又涵才起身告辭。他自己跟車行租了車,然而晚上剛喝掉瞿仲禮十幾萬的紅酒,顯然是不能酒駕回去的,唯一滴酒不沾的葉開承擔了這個光榮責任。

  葉開發動車子,見陳又涵沒有系安全帶,出聲提醒。陳又涵應了一聲,垂首閉眼捏著眉心,一臉疲乏的樣子。葉開拿他沒轍,俯身過來拉出安全帶,摸索著插扣。

  “咔”聲輕響,葉開松開手回身,卻猝不及防地陳又涵一把抓住手腕。

  陳又涵不知什麼時候睜的眼,他看上去面色如常,神志清醒,只是酒后的眼神愈加深邃,襯著城市的霓虹繁華,恍若星辰散落。

  那種心口虛浮的感覺又重新出現,攫取了葉開所有的感官。他好像漂浮在了一團燈影之中,指尖連接著心室輕顫,少年人的喉結微妙地滾動。

  “怎麼了?”他聽見自己問。

  “不回酒店。”陳又涵說。

  “……那去哪兒?”葉開注視著他的眼睛,一秒,兩秒,視線下移,濃黑的眼睫倉皇地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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