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寄青是在叫他的名字?
可是這種時候叫的不應該都是自己最信任最親近的人的名字嗎。
自己怎麼會是……
艸!
想起顧寄青昨天晚上對自己說的那些感謝的話,周辭白立馬心跳又快了起來,連忙打算收回手。
然而手指卻被顧寄青一把抓住了。
一向冷靜溫和得像是永遠不會有情緒起伏的顧寄青,竟然難得的用一種小孩和小狗說話般的不滿語氣嘟噥道:“不要動。”
周辭白頓時一動不敢動。
他只能任由自己的右手被顧寄青抱住,再看著對方用臉頰親昵地蹭著自己的手掌,感受著滾燙光滑的肌膚像羽毛劃過自己的掌心,緊緊攥著左手,拼命告訴自己,叫名字不一定意味著顧寄青就真的喜歡自己。
可能是做了噩夢。
也可能夢到了白天的事。
還有可能只是意識模糊地想叫自己幫忙而已。
對,一定是這樣。
周辭白假裝說服自己,努力克制情緒,強行平復紊亂的心跳,保持極度理智的表情,準備非常冷靜地抽出手,開口叫顧寄青起床吃藥。
然而手將將一動,顧寄青就又啞著嗓子,低聲開了口:“粥粥,不要動好不好,只只喜歡你,只只只有你了,你讓我抱一抱好不好。”
原本清冷慵懶的嗓音因為低低的喑啞,裹上了一種淺淡的試圖努力隱藏卻最終失敗了的柔軟和委屈。
而那句帶著委屈和無奈傷感的“只只喜歡你,只只只有你了”,仿佛一粒從天而降的巨大的隕石,不帶任何征兆地重重砸向了周辭白的心臟。
以至于他心臟深處某個本就搖搖欲墜的角落,直接徹底塌陷,甚至連帶著所有理智和思維細胞都一起分崩離析,只剩下滿腦子帶著轟鳴的六個字。
顧寄青,喜歡他。
第17章
即使這樣的猜想已經在心底盤桓過無數次,但是當周辭白真的親耳聽見顧寄青說出來的時候,那一瞬間的心情還是震動到無以復加。
顧寄青怎麼會喜歡他?
他們明明認識才沒有多久。
而且他相信顧寄青第一次走錯床時說的對他沒想法,應該是真的沒想法。
所以難道就是這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喜歡上的?
可是這大半個月他明明什麼也沒做。
除了那兩次看不慣有惡人欺負顧寄青以外。
那難道就是因為這兩次出手相助?
想到自己第一次從賀敞之手下幫了顧寄青的那晚,顧寄青打電話說到周周時,那種落寞里帶了些慰藉的神色。
再想到自己第二次從李望手下幫了顧寄青時,顧寄青認真地看著自己,說并不是每一個人都會保護他時那種平靜溫柔的眼神。
然后想到大哥簡略地向他提起過的顧寄青作為被顧夫人二婚時帶進顧家的遺腹子,這些年日子可能并不太好過的事實,
最后想到顧寄青剛才那摻雜著委屈和傷感的一句“只只只有你了”。
周辭白手指驟然一緊。
只有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被保護偏愛過的人,才會把一些看上去并不起眼的行為牢牢記在心里,珍之重之。
就像在他被排擠的那兩個月的插班生涯里,對唯一一個向他釋放善意的女神怦然心動并念念不忘一樣。
可是自己做的事情和那時候的女神比起來明明不值一提。
而且自己還經常會板著臉說一些很兇的話。
甚至還誤解過顧寄青。
所以這人以前過的到底是什麼日子?
周辭白想到這里,一時竟然忘記去想顧寄青喜歡他對他來說會是件多反感多困擾的事情,只是看著自己掌心上那想漂亮精致卻蒼白脆弱的臉,心里泛起一種異樣的難受。
他甚至想伸手把顧寄青因為難受而微蹙起來的眉頭輕輕撫平。
他這麼想著,也這麼做了。
然后顧寄青睜開了眼。
顧寄青枕著周辭白的右手,看著他剛剛觸碰到自己眉間的右手,茫然地眨了下眼。
周辭白:“……”
艸!
他是瘋了嗎?!
他是一個直男,顧寄青現在喜歡他,他不應該馬上想著避嫌嗎,怎麼還動上手了?!
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想法和行為有多荒唐的那一刻,周辭白飛快地收回自己的手,強作冷靜地扔出一句“我摸了一下,你好像有點發燒,我去買藥”,就隨手抄起一件外套,飛快奪門而出。
簡直可以說是落荒而逃。
短短半個月已經看了不知道多少次這一幕的顧寄青:“……”
看來周辭白是真的很恐同了。
他不喜歡給別人帶來麻煩的感覺,于是往被窩里縮了縮,決定和周辭白的距離保持得更遠一些。
然后門就再次被打開。
周辭白站在門口,有些不自在地問道:“那個,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顧寄青輕聲道:“不用麻……”
咕——
“煩”字沒說完,他的肚子就應景地小聲叫了一下。
“……”
短暫而尷尬的沉默。
周辭白:“糖醋小排骨可以嘛?”
顧寄青:“謝謝。”
應完,周辭白就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