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寄青則重新懶懨懨地縮回了被窩,并且決定等到病好了,再和周辭白保持距離。
反正周辭白脾氣這麼好,應該也不會生他的氣。
顧寄青并沒有發現自己難得的小小的自私和縱容,只是裹緊被子,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而周辭白在買完藥后才意識到現在是下午三點,早就過了午飯的時間又還沒到晚飯的時間,食堂沒什麼像樣的飯菜,點外賣的話他又怕顧寄青生著病,覺得油膩不爽口。
于是看見教育超市的冰凍柜里還有一小節肋排時,他忍了忍,沒忍住,連帶著一盒雞蛋和一把上海青,一起帶回了宿舍。
反正他是一定會和顧寄青說清楚然后徹底保持距離的,那也不差他生病的這一兩天。
不然如果被爺爺知道他放著一個無依無靠的病號不管,肯定會一拐杖捶死自己。
周辭白覺得自己的理由非常正當且充足,然后面無表情地挽起袖子,支起了鍋。
清大作為一個非常人性化的學校,紫荊公寓每層樓都配備了一個生活區域,除了洗衣機桌椅這些,還有微波爐電磁爐這些東西,以便學生自己解決伙食問題。
大一開學的時候,路平就興致勃勃地買了一套鍋具,說煮火鍋用。
后來火鍋沒煮多少次,倒是周辭白經常用來改善一下伙食。
他雖然家境好,但小時候跟著爺爺在部隊長大,被要求什麼事情都要自己做,所以洗衣做飯一點都不含糊。
看到教育超市剩下的小肋排不到一斤,根本撐不起做一道菜,就想著給顧寄青做碗糖醋小排面。
熟練地切段,焯水,腌漬,油炸,放到一旁收汁后,周辭白燒開水,正準備下面,身后突然傳來一聲大喊:“臥槽!老四!你居然背著我們偷偷吃獨食!!!”
周辭白下著掛面的手一抖,嘩啦啦啦,一整包1kg的面全部倒入了鍋里。
于是下一秒就變成了路平熱淚盈眶的一句:“嗚嗚嗚嗚,原來不是吃獨食,是給我們一起煮的,還是糖醋小排面,嗚嗚嗚嗚,老四,你真是太好了,記得給我加個荷包蛋。”
王權:“我也要,糖心的。”
陳紀:“我不要蛋,你多給我放點排骨就行。”
點完菜,幾個傻子就高高興興地回了宿舍。
剩下本來就覺得排骨太少還不夠給顧寄青一個人吃的周辭白站在原地臭下了臉。
這群人是狗鼻子嗎,嗅著哪里有味兒就往哪里鉆。
但他總不能說這是自己給顧寄青開的小灶吧,不然就這群人的腦回路,指不定要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想到那些可能讓顧寄青誤會的話,周辭白的臉頓時更臭了。
算了,一起煮也有好處,起碼一人一碗就不會顯得自己是特意給顧寄青煮的,那顧寄青也不至于再多想多誤會些什麼。
而且他本來也不是特意給顧寄青煮的。
就是照顧室友順便而已。
那照顧一個室友和照顧幾個室友,也沒什麼區別,一視同仁就行。
周辭白想著,夾起面,分成五碗,開始分起為數不多的小排骨。
路平一塊,顧寄青一塊。
陳紀一塊,顧寄青一塊。
王權一塊,顧寄青一塊。
自己一塊,顧寄青一塊。
還剩下兩塊,顧寄青還生著病,優先一塊,自己辛苦煮了半天,優先一塊。
但自己不喜歡酸甜口,就勉強讓顧寄青再幫自己分擔一塊。
算了,原來那塊也給了。
周辭白覺得自己分得非常公平公正,然后面無表情地把顧寄青碗里其中六塊小排骨藏到了最下面。
果然,一人一塊,公平公正。
·
顧寄青是被尹蘭的電話叫醒的。
“喂,只只呀,媽媽過幾天就帶著粥粥來北京了,到時候剛好應該快過圣誕節,就住在你們學校附近的酒店,媽媽幫你請幾天假,你來陪媽媽住幾天好嗎?不耽誤你上課,就晚上一起吃吃飯,聊聊天,媽媽想你了。”
尹蘭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婉溫柔,甚至還帶著一種十分怕被孩子拒絕的卑微的請求。
如同每一個深愛著孩子的父母。
顧寄青忍著嗓子的干啞,溫聲應道:“嗯,好,到時候要不要我來接你。”
“不用了,你哥哥說他到時候派人來接我,酒店房間也是他訂的,還特意給你也訂了一間,所以你看,你哥哥還是惦記著你的。”尹蘭似乎并沒有發現顧寄青嗓音的異樣,只是帶著溫婉的笑意,說著一家人和和樂樂的事。
顧寄青沒出聲。
尹蘭又問:“不過粥粥怎麼辦呀,就算能在酒店養幾天,我走了后,它也沒地方去啊。要不媽媽先把房子給你租好,你把粥粥安置好,放夠水和食物,隔三差五抽空去看他一回也行?”
“不用,粥粥黏人的,把它一個人留在房子里,它會不高興。而且我已經和我朋友說好了,暫時寄養在他那兒,等下學期我搬出去住了再接回來。”
顧寄青頭昏得厲害,但是說這些話的時候還是盡力保持了溫和平靜,不想被尹蘭看出異樣,讓她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