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些陌生的聲音。
周辭白偏頭看去。
就看到一個眉眼鋒利又漂亮的男生站在場邊,雙手插兜,微蹙著眉,圍巾散亂掛在胸前,一臉少爺脾氣的不耐煩。
而他旁邊個子更高的另一個男生則正在細心地幫他把散亂的圍巾重新圍好,低著頭,兩人距離不過咫尺,形容自然又親密。
周辭白微頓。
本來癱在地上的陳逾白連忙爬起來:“別啊,衍哥,我還等著蹭飯呢,秦子規你勸勸呀!我這還有半小時呢!”
被叫做秦子規的男生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繼續慢條斯理地幫面前的男生理著衣領:“我妻管嚴,聽盛衍的。”
而被叫做盛衍的男生則低頭不滿地扯了把圍巾:“我不冷,你別給我圍!”
“出去就冷了。”
“我不冷!”
“圍著,聽話。”
“我就不!”
“乖。”
“我不!”
“那我親你了。”
“你敢……唔。”
本來打死都不愿意圍圍巾的盛衍,因為秦子規旁若無人的一個額頭吻,紅著耳朵把整個下巴都埋進了圍巾里,也沒再鬧騰了。
徹徹底底被無視并且還喂了一嘴狗糧的陳逾白:“……”
他痛心疾首道:“你們這對狗男男!”
而第一次正兒八經看到兩個男人在自己面前談戀愛的周辭白從有些震驚的愣神中也回過神來,連忙調整表情,故作自然地低聲問道:“他們是情侶?”
“啊,高中跟我一個學校的,看上去就很狗比那個在隔壁北大,看上去脾氣就很暴躁那個,是中公大的,本來是竹馬好兄弟,結果狗比的那個不要臉,硬是把自己兄弟給追到手了,現在一天到晚就知道秀恩愛。”陳逾白用一聲冷哼,表達了自己的不屑。
周辭白則在聽到“硬是把自己兄弟給追到手了”這句話的時候,問道:“他們都是天生的……”
他沒把話問完,但陳逾白也懂了,想了想說:“應該也不算,我們衍哥還是挺直男的,平時口味取向都跟直男一樣,但就是喜歡秦子規,所以你說這是不是天生的吧,我也不好說,但你看我們衍哥這未來人民警察這嬌撒的,這脾氣發的,說明只要兩個人互相喜歡,是不是天生Gay的也不重要。”
陳逾白想起自己這倆發小的漫長戀愛史,發出了智者一般的感嘆。
而周辭白手上的動作則徹底頓住。
那一瞬間他腦子里浮現的是顧寄青懶洋洋地躺在床上,輕輕地用腳蹬了他一下,然后輕聲抱怨說昨天晚上又把他弄疼了,再用他那慣有的慵懶軟調撒嬌說想吃糖醋排骨的樣子。
即使這個場景從未發生過,可是那一刻在周辭白腦子里卻那麼的鮮活和生動,仿佛這一切事情本來就該發生一樣,又仿佛他已經不自覺地在腦海里臨摹了無數遍。
并且只要想一想那個畫面,他的心臟就止不住飛快地跳動,然后滋生出一種強烈的讓他無法忽視的甜意。
如同花蜜一般,暖暖地流過心頭。
無關性,無關沖動,也無關荷爾蒙。
就只是一個足夠具體的可以讓他感到溫暖和幸福的畫面而已。
所以他就是想和顧寄青在一起,想照顧顧寄青,想看他給自己撒嬌,想看他沖自己發脾氣,想讓他在自己面前和其他人所有人都不一樣,想理直氣壯地不準那些裴一鳴和裴二鳴跟顧寄青說話。
那這就是想成為情侶的喜歡。
和他是不是天生的Gay,是喜歡男生還是女生,是因為性還是愛,都沒有關系。
他就只是喜歡顧寄青,想對他好而已。
就和他剛剛看見的秦子規和盛衍一樣。
所有困擾他的問題都因為這個念頭迎刃而解。
周辭白想通這個答案的一瞬間,留下一句“今天訓練提前半小時解散”,就扔下籃球,頭也不回地跑向了宿舍。
他想立刻馬上把這個答案告訴顧寄青。
他不想讓顧寄青覺得自己只是想和他保持性關系。
他想讓顧寄青感受到自己堅定的喜歡。
而等他一路跑回顧寄青床前時,還沒來得及開口,就一個不小心,撞到了桌邊的袋子。
他蹲下身,準備把袋子撿起,一件黑色夾克卻從袋子里滑落了出來。
吊牌上赫然寫著“190”的字樣,一看就不是顧寄青的尺寸。
而夾克里還有張卡片,手寫著:[TO小周,Merry Christmas]
所以他在顧寄青心里其實也是不一樣的,他有路平陳紀和王權他們都沒有的禮物。
那一刻,周辭白本來就因為劇烈運動而加速的心跳頓時跳得更快了,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甜蜜感。
顧寄青果然也是喜歡他的,想對他好的。
那他就沒什麼好再猶豫糾結的了。
于是當顧寄青迷迷糊糊地從床簾里探出一顆睡眼惺忪的漂亮腦袋,啞著嗓子輕聲問道“怎麼了”的時候。
周辭白緊緊攥著手,看著他的眼睛,有些青澀忐忑但又格外鄭重堅定地問道:“顧寄青,30號晚上我可以請你一起吃個飯嗎?”
他想在十八歲的最后一天,告訴顧寄青,他已經喜歡了他整整五年。
顧寄青則懵懵懂懂地眨了下眼,說:“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