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戲編訂起來,字數能超過當年很火的那套盜X筆記。
不過我也有很突出的優點,比如固執。像一只不咬死獵物不罷休的鬣狗,總要鬧個你死我活才肯善罷甘休。
班級連著號,但到底不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系。后來幾次見到裴雁來,也全是我刻意為之。
在球場上,在辦公室里,在衛生區……漸漸才能清晰地描述出他的長相。
我不知道他是有少數民族的血統,還是混了大高加索國家的,總之,他個子很高,深眼窩,雙眼皮寬而薄,眼睛顏色偏淺,山根高得離奇,很冷感的一張臉,在人群中要了命得扎眼。
他常常笑,既不產生親切的錯覺,也不會顯得孤高做作。地球儀尚有一條縫,他卻是個無孔可入的圓。
躲在人群中偷窺他,我連背影都不會認錯。
最初我只能用這麼單薄的詞語來形容他。
好人,或者說好男孩兒。
可事實證明,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用來被顛覆的。
第4章 三千四百三十五天
聚餐結束,我先送李笑笑回去,然后又自己打輛出租回家。首都路況差,一路堵到三環。
公寓在近郊,加上公攤七十二平米,一共住了四個人。
我,單身程序員,還有一對小情侶。偶有摩擦,但大體上還能相安無事。
洗漱完倒在床上,對著慘白的天花板數了三十只羊就忍不住摸起了手機。
早一年前就為了戒掉熬夜的壞毛病,我發毒誓不在睡前碰電子設備,否則就再也見不著裴雁來。堅持了一整年,總算能習慣在十二點之前合上眼睛。
可我現在舊病復發。
打開微信,意外發現沉寂多年的高中同學群炸了鍋。冗長的聊天記錄,“班長”這兩個字出現頻率極高。
我飛速往上劃,翻得手指都發酸,才找到話題的開端。
高考成績公布,我和首都的大學失之交臂,最后咬著牙復讀。而張小毛徹底落榜,早早進了社會,畢業就跟他父母經營家里的廠子,消息很靈通。
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風聲,他艾特了好幾次裴雁來,吆喝說:班長哥在國外這麼多年,終于舍得回國發展了,找個時間一起聚聚吧?
裴雁來徹夜睡不著覺才是常態,可我了解他。他會裝作已經睡了。我又往下翻了翻,果然沒有他的回復。
但張小毛這句話一石驚起千層浪,半個班的夜貓子都來湊熱鬧。
“想班長,求約飯”的消息飛快刷了起來,我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半天,還是沒膽量渾水摸魚點個加一。
高中那會兒,往上往下至少兩屆的同窗,都聽說過我們年級有這麼一號神乎其神的人物。
個高人帥氣質好,臉是可以原地出道的水準,上得了考場下得了球場,小道消息傳,還是位二代。
要數招蜂引蝶,風頭無人能出其右。
起初我也只是管中窺豹,水中觀月,后來抬頭不見低頭見,才發覺這人真像尊神。
看不懂,摸不透。同齡人里的主心骨,成熟可靠又溫和紳士,見過的沒人不夸。但要說他和誰走得很近,是朋友,又掰著手指也數不出一個。
除了他想讓人看到的以外,我對他幾乎一無所知。
手指在空中描畫裴雁來十年前的輪廓,心里癢得厲害。
把我從舊事里拉回來的是手機鬧鈴。
一看備注,是提醒自己明天中午十二點半發一封郵件。沒想到我眼瞎,定錯了時間,半夜響了起來。
鬧鈴聲未消,隔壁情侶感情很好,開始親熱。
房子隔音效果不算好,合成木床板吱呀聲清晰可聞。
“草……”
這下徹底睡不著了。
第二天跟著車去法院,老胡看我一臉倦態,拍拍我的肩膀,說,“小伙子身體不行啊,得打起精神來。”
我垂著眼說,好。
可我差兩三年奔三,青春不再。如果通宵打游戲,第二天一早已經不能活蹦亂跳。歲月留下了痕跡,不會眷顧平凡的一個我。
老胡差兩三年就到六十歲,業內大牛,名字說出去就是招牌。我畢業這幾年一直在他手下做事,能看出他雖然八方不動,但這案子的壓力實在不小。
李陽鳴是某運輸公司旗下的網約車司機,五年前,曾因在九二一特大惡性事件中見義勇為,救下四名未成年的孩子,榮獲國家“雷鋒標兵”的稱號,在春晚時被公開表彰。
輿論場里光輝的正面人物。
但就在一個月前,他被卷進了一場奸殺案。
受害的女性是一名小有名氣的美妝博主,在軟件上約了他的車,路線是從滬城去蘇市。平臺顯示,訂單確實完成了,但兩日后,這位美妝博主的尸體卻卡在排污管道里,被清理的工人撈出。法醫尸檢,發現受害者身上留有明顯的侵犯痕跡。
案子一出,嫌疑最大的李陽鳴被刑事拘留。一經審訊,李陽鳴對犯罪事實竟然供認不諱。消息出去,接連兩個“爆”的詞條,在熱搜上霸榜了三天整。
但一審開庭前,李陽鳴卻又突然翻供。他聲稱自己沒有實施犯罪行為,受害者在中途就被人接下了車,姿態熟稔,不像強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