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座,我想,也是可以信一下的。
團建結束時接近十一點。
李笑笑最近心情不好,喝得爛醉。Smart是兩廂車,只能坐三個人。我把后座留出來,謝弈連拉帶拽地打配合,才把人弄進去半躺著。
“行,那你送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謝弈打著哈欠囑咐。
我點頭:“你也早點回家,別讓嫂子著急。”
小兩口冷戰幾個月,前段時間才終于破冰。是謝弈先認錯,主動提出孩子的事兒放放,說傳宗接代就是染色體騙局,他已經搞明白了。
“知道知道。”謝弈擺擺手走遠。
我把副駕駛座位調回去,剛想關上車門,就看見誰悄無聲息地倚在車屁股邊上。
西裝外套搭在臂彎,版型優越的白色襯衫袖口半卷,腿長比例好,隨處一支都像在拍海報。
神出鬼沒的,是裴雁來。
“怎麼,”他看過來,多簡單的一句話,我突然就卡了殼:“怎麼沒走?”
裴雁來側過臉:“我今天限號。”
暗示的意思太明顯,我就算是塊木頭也該聽懂了。
當眾出柜后我屢次在裴雁來這兒受寵若驚,接二連三的甜頭就像行刑前豐盛的晚餐,有人死也不愿做餓死鬼,比如我。
我沉默的功夫,裴雁來垂著眼松開襯衫領口的紐扣,動作不緊不慢。
手很性感,人也是。
很沒出息,我立刻被他成功色誘繳械投降,喉結一滾,甚至在他問出“帶我一段”的問句后,毫無間隔就說了“好”。
應答利落,聲調偏高,畢業答辯都沒此刻鏗鏘有力。
李笑笑在后座酣眠,裴雁來笑了下,坐進副駕駛。就是空間小,還得委屈他蜷起腿。
一路上,我斷斷續續冒出奇詭的念頭。
比如,他如果想改行,一定能成為出色的商業間諜。
夏桑女兒的滿月酒定在某家五星級酒店,下了電梯,就看見酒店三層門口的屏幕上在放映小姑娘的照片。
奶膘還掛在兩腮,但下巴骨尖尖的,眼皮一單一雙,但亮而有神。長得和夏桑很像,但眼睛大概更多遺傳了父親。
送完禮金,簽完名,我正要往通知的包廂去,就被耿一直從后面勾住脖子。
“禿禿,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想我沒?”
我抬肘把他撞開:“紅光滿面的,事情很順利?”
耿一直嘿嘿傻樂:“那可不,我們林老板介紹的律師那必須靠譜啊。”他突然想起什麼,邊走邊小聲問:“對了,班長今天來不來?”
安排給高中同學的是大包廂,在走廊的盡頭,被服務員帶著,七拐八拐才到門前。
我低聲答:“他一會兒就到。”
耿一直神神叨叨地問:“你們倆這是破冰啦?和好啦?得,我就知道。我又要獨守空房了。”
聽他滿嘴跑火車,我很想翻白眼,恰逢服務員頷首,邊說“兩位先生,請”,邊替我們推開包廂大門。這里隔音做得很好,直到此刻,熱鬧才從由窄而寬的罅隙里瀉出。
我理理衛衣帽子的抽繩,進屋前告訴他:“這個問題你問我沒用。”
我自認為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雪花,也不存在完全對等的感情,人際關系一旦構建,天平就會傾斜。
是我自愿把命脈讓裴雁來握著,是生是死,并不是我說了算。
因為是五一假期,所以天南海北的同學都有空閑,包廂幾乎坐滿,目測一多半都前來赴約。
我從未參加過畢業后的班級活動,近十年不見,體感變化尤其明顯。同樣是二十七八歲的年紀,男人大多發福掉發、油光滿面,女人卻遠比學生時代要光鮮靚麗。
我和耿一直簡直像是殺出的兩匹黑馬,瞬間變成圍觀和討論的中心。
不過應付這種場合,一般是耿一直負責左右逢源,我站在邊上當壁畫就成了,這次也不例外。
三三兩兩地客套完,夏桑和她丈夫恰巧推門進來。
兩人看著相敬如賓,相處時氣氛很溫馨。她懷里抱著孩子,笑意盈盈和我打招呼:“哇,真是好久不見了。”
她樣子沒太大變化,但我隱約記得高中那時候她靦腆又內斂,現在做了外交官,氣質變化很大。
“好久不見。”我一靠近,孩子就要哭,簡直就像是什麼詛咒,于是兩步撤開:“小姑娘很可愛。”
耿一直沒那麼多顧忌,上去就作怪逗得孩子跟他一起傻笑,前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你還是這麼帥。”夏桑嘆了口氣:“老宋,你最近胖了不少,從明天晚上開始就下樓跑圈。”
宋譽紅著臉笑了兩聲:“這不是最近工作太忙了嗎?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某位女同學和兩人相熟,嬉笑著說:“宋哥,林小山當年可是我們學校校草之一,班草第二,拿他做對比,你千萬千萬別有太大壓力。”
宋譽一愣:“班草第二?這是什麼說法?還有第一?”
另一位男同學聞言,也哈哈笑道:“那必須的。我們那位班草第一,可是上至八十,下至八歲,男女通殺,唰唰唰唰——”
他語氣太夸張,宋譽還以為是在開玩笑,調笑著問:“能有這麼厲害呢?”
聽語氣是完全沒信,甚至以為是反話。
我小肚雞腸,看不慣人說裴雁來丁點兒大不好,忍不住正色答:“對,就這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