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酒醒了,我才想起來……天老爺,我不是不想承認啊老板,我第一回 喝酒誤事,我害怕啊!”
裴雁來一言不發。
楚主任卻圓場:“嗨,這事兒鬧的。我看他也不是故意的,裴律,不然報警的事兒還是……”
我抬腕看了看手表,九點二十二分。
鼎潤的垃圾一般丟在街角的分類箱,垃圾車來攬收的時間大約是九點半。
……還剩不到八分鐘。
我暗罵一聲,對裴雁來說:“來不及了。我先過去。”
楚主任擦著汗:“林助,你不會是要去……”
沒心思去看裴雁來什麼反應,我心急火燎地沖出門,臨走前最后一句話是對楚主任說。
“有這功夫,您還不如多叫幾個人來幫我。”
楚主任臉色頓時有點難看。
垃圾車并不是每天都準時準點到達,比如今天。
我沖到垃圾分類處,四個半人高的箱子已經空了,只有隔夜的垃圾味和蒼蠅一樣陰魂不散。垃圾車發動機的噪聲很大,隔幾百米都聽得到,我凝神靜聽,但附近已然沒有這種轟鳴般的響聲。
我咬著牙踹了一腳垃圾桶,“不可回收”幾個大字搖搖晃晃。
楚主任兩分鐘后帶人趕到,幾人全副武裝,面罩手套鉤子一應俱全地撲了個空,面面相覷。
“啊?車已經來過啦?!”楚主任問。
我在氣頭上,冷臉掃他一眼,沒說話。
楚主任理虧,但不在裴雁來面前又是另一套說辭:“林助,說白了這也就是裴律師的私人物品,和咱們鼎潤運營不牽扯的。鬧成這樣就算了,你也別太放在心上,意思意思就行,事態再擴大……不太合適了吧。
”
我覺得好笑。
這盒子哪怕是裴雁來和誰定情信物,垃圾能翻我也會去翻的,只是這話我沒有對他說的必要。
僵持之際,我兜里的手機響了。來電人備注是“裴”。
“喂,我……”
“別找了,”裴雁來打斷:“回來吧。”
垃圾車都沒影了,再在樓下呆著也沒用。但我莫名不甘,別扭地不肯開口。
短暫的沉默,裴雁來重復:“林小山,不用再找了。”
我很快意識到他這話有言外之意:“什麼意思?”
“東西是他偷的,壓根沒扔,不在垃圾堆里。”
“什麼?偷的?”我一愣,拔腿就往回跑。
裴雁來繼續道:“他以為盒子很值錢,昨晚見財起意,偷完就連夜送給了古玩城小老板。”
我邊跑邊問:“銷贓?動作挺快的。”
“說是送去掌眼,”他意味不明地笑了聲:“誰知道。”
“……追嗎?”我問。
裴雁來總能把我看透,多余的話沒問,直接道:“你回來,我開車去。”
祖宗。
我已經回到鼎潤門口,停下時,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跑得太猛,一陣頭疼:“下午一點客戶上門,這次是上面的人過來,大單子,你不能不在。”
對面沉默幾秒。
我抓住空檔,撤步移動到裴雁來辦公室落地窗的正下方。是防窺玻璃,我什麼都看不見。
“裴雁來,你把窗戶打開。”我說完就把電話掛斷。
窗戶打開半扇,裴雁來剛把手機從耳邊挪開。
我沖他招手,他在窗邊,以俯視的姿態注視我。
毫無交流的靜默一瞬后,他丟下來一串車鑰匙。
我早有準備,跳起接住。就是攥得太緊,鑰匙有些硌手。
轉身離開前,我隔著一層樓的距離和他對視。
他面孔沉靜,什麼都沒說。
第58章 我瘋了
保潔供出來的古玩城在郊區,接頭是在大門口,具體是哪個店面我要自己找,只知道叫什麼什麼閣。他說人只見過一次,店名也記不清了。
但錯過垃圾車似乎是一個出師不利的預兆,我剛開起導航駛入鬧市,就遇到看不見盡頭的大堵車。半個多小時后,我好不容易從中脫身,又在高架上被一輛五菱面包車追尾。
我沒違章,是五菱的司機單手握把打電話吵架,走著走著神,就懟上了雷克薩斯的車屁股。報了警,拍了照,叫了拖車,又發現這輛面包沒買第三責任險,保險公司不負責理賠。車主哭天喊地,聲稱家里還欠債二百萬,修車的錢就算剁他只手也賠不起。
雙方僵持近兩個小時后,我實在沒耐心和這無賴流氓扯嘴皮子,幸而之前給小米打了電話,他風塵仆仆來到派出所接替我善后。
再次動身前往古玩城時過了中午十二點。
日頭很烈,我在路邊剛想打車,卻發現手機沒電了。天氣冷熱交替,電池換季時萎縮得尤其厲害。
種種不可抗力,似乎都在逼我折返回頭,可我人近三十依舊叛逆,我偏不。
身上沒有現金,但還有地鐵卡。開導航時我記住了具體位置,徒步兩公里走到二號線,十三站后又轉六號線,五十分鐘后下車,再步行一點六公里,看到“天地古玩城”幾個金色漆字時,太陽已經滑倒西邊。
我路過門口的煙酒店,透過玻璃門看見墻壁上的掛鐘。
……已經是四點五十分了。
五月晝夜溫差大,我外套落在了所里,一整個白天都在汗流浹背,現在卻覺得口干又發冷。
我在煙酒店門口的石階上稍作休息,興許是看著太狼狽,店主從冰柜里拿出瓶礦泉水遞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