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雁來倒是半點兒不對我藏,他確實從不對我說謊。
他點了點頭,把手機解鎖,扔給我:“想看自己看吧。”
神容坦蕩,半點沒有出賣隊友的愧色。
我點開他微信的時候甚至很恍惚。他曾被我捧到神壇,于萬層階梯之上居高臨下,我爬到半截又被踢了下去。但現在,那個隱秘的區域對我門戶大開。
這種得意忘形持續到我看到李笑笑朋友圈的那一刻。
文案是【看美女】,配圖是一張偷偷摸摸的抓拍。
是剛拉開簾子那會兒,我穿著香檳色旗袍,暖黃的光下露出了半邊側臉——還有脖子上的創可貼。
草,大意了。
我低聲罵了句,打開我自己的手機,對比過后咬牙切齒道:“她竟然特地把我屏蔽了。”
這讓謝弈那幾個看見了,我在所里還怎麼做人?
裴雁來置若罔聞,把兩碗面端到桌子上:“去拿筷子。”
我余怒未消,拿了筷子,看見白黃相間的雞蛋就想起那件旗袍,于是一筷子戳漏它的肚子,溏心掛了小半碗面。
裴雁來臉上仍有未消的饜足,脾氣很不錯,突然開口:“這條動態僅我可見,李笑笑人不錯。”
……人不錯?
我本該松口氣,但偏偏湊巧埋頭一口吞下雞蛋,聽到這句話差點兒沒被噎死。
我替李笑笑干笑兩聲,“謝謝夸獎。”
入夜,我幫他把客廳的燈關上,然后又很自覺地主動窩進沙發。
裴雁來起先盯著我看了我一會兒,后來莫名其妙地笑了聲,什麼都沒說,只扔來一床新曬過的空調被。
正好落在我臉上,他隔著被子拍了下我的腦袋。
咚,一聲。
如果是西瓜,大概還沒熟透。
我把杯子掀開時,他人已經進屋了。
沙發很大,質地偏硬,躺在上面很舒服,我不明所以地鉆進被里伸了個懶腰。
托裴雁來的福,我晚餐前精力消耗過大,很快就有了睡意。臨睡的前一刻我還在想,做男人做到我這個份上,算是挺偉大了吧。
第62章 凡求無限者,毋做禱求
第二天一早,我醒過來時面對著沙發的靠背。
空調被薄軟輕和,卻硬生生捂了一身汗。我動了動胳膊,才發現不能怪被子。
沙發空間不大,卻睡了兩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裴雁來擠上來,把我摟得只露出腦袋。
他淺眠,我一動,他也醒了。
我深知裴雁來自尊心過盛的習性,他睜開眼睛,我也不問他什麼時候爬上來的,只說了句“早”。
他嗯了聲,起身去洗漱。半路活動了下左肩膀,大概昨晚給我當了一夜枕頭。
我跟在他后面,一起鉆進洗手間。
水臺上擺著兩個牙杯。我和裴雁來并排站著,他刷牙時我洗臉,我刷牙時他洗臉。
洗漱完畢,裴雁來從毛巾架上抽下浴巾。
我問他:“要洗澡嗎?”
裴雁來看了我一眼,眼眸微垂,浴巾抓在一直手里,另一只手壓上我的后頸。
他貼近,柔軟的唇先是落在我的嘴角。他吐息中帶著清爽的薄荷味,與我別無二致。
“先接吻。”
早安吻?
我沒時間想這些雜七雜八的。
……草,快沒法呼吸了。
李笑笑婚禮這天天氣奇詭到上了熱搜,明明快要入夏,卻下起了比鹽粒還大的冰雹,天氣預報上卻還掛著“二十一度多云轉晴”的瞎話。
突發的極端天氣沒人能預測,無法,原定于室外舉辦的婚禮只能緊急挪到室內。
我和裴雁來在路上堵了將近一個小時,新婚紅包包得很厚,負責記賬的光點就點了好半天。進到宴會廳里時,典禮已經快要開始。
我步調急促往里沖,裴雁來拉住我,按著我的頭搓了幾下。
我被揉懵了,看著他。
他像在看條傻狗,覺得好笑,“你頭發亂得像雞窩。”
李笑笑的母親雙腿關節炎嚴重,雨天疼得更厲害,是被輪椅推過來的。李笑笑穿著拖地的魚尾婚紗,蹲在地上,給她母親擦眼淚。
我和裴雁來誰都沒去打擾,但她很快發現了我們,提著裙擺走過來。
“小山,裴律,你們一起過來的?”她眼眶還有點濕,聲音發啞。
我猜她沒心情在這時候打趣我,但聽到說“一起來”還是會心虛。是裴雁來伸出手,岔開話題,面目沉靜溫和:“李律,祝你新婚快樂,一切順利。婚假給你批久一點。”
李笑笑受寵若驚和他握了手:“啊,謝謝您的祝福。”
裴雁來笑笑。
美色是佛擋殺佛的殺招,這回不止我看得眼饞,李笑笑也呆了一瞬。我立刻咳嗽一聲,提醒李笑笑回過神。
“……裴雁來?”
不遠處有位西裝革履的六旬男人,他朝這邊看過來,遲疑地叫人。
“徐教授。”裴雁來頷首示意,看樣子是熟人。
他側目給我一個眼神,不動聲色時的性感很能拿捏我。我意會,但沒忍住吞了口口水,說:“我待會兒坐在左手邊第二排,你直接過去就行。”
裴雁來嗯了一聲,和李笑笑打了個招呼,朝那中年男人走過去。
距離太遠,我聽不清兩人在說些什麼。
“回神了。”
李笑笑拍拍我:“我說你也太癡漢了,眼神露骨到瞎子都看得出來。”她頓了頓,又改口道:“我沒有說裴老板瞎的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