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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狼為患》第158章

  從神態到語氣都極為自然,最后甚至還熟練地撒了個嬌。

  陸清則差點因為心疼心軟了,審視了許久,竟然從他身上找不到什麼破綻。

  是他的錯覺,還是他太自作多情,以為人人都會因為這張臉,對他有什麼心思?

  抑或是寧倦的演技太好。

  陸清則一時很難確定。

  但剛剛打的腹稿,在寧倦這麼一通話下的打亂之下,的確也說不出口了。

  半晌,陸清則指了指外間:“我讓長順準備了熱水,現在應該能抬進來了,你去沐浴一番,回來接著休息吧,這幾日的軍政大事,我白日處理完,晚上回來告知你。”

  寧倦乖乖點頭,從榻上起身,腳步因毒發后的疼痛,沒有平時那麼穩。

  兩人一點點靠近時,陸清則幾乎有種下一秒,寧倦就會倒向他的預感。

  氣氛像陡然又繃直的線,搖搖欲墜著。

  他神經也有了微微的繃直。

  然而下一瞬,少年與他擦肩而過,只有指尖無意識地碰觸到一起,但也就那麼一剎,便又倏然分離。

  陸清則莫名松了口氣。

  果然是他自作多情。

  他卻沒看到,寧倦背過身去的須臾,臉上的笑意便消失得干干凈凈,狹長的眼底陰鷙蔓延。

  方才不過露出一點端倪,陸清則就迫不及待地抽身離開了他。

  所以他更不能現在就暴露心思,把陸清則嚇跑了得不償失。

  他得耐心一點,再耐心一點,編織出一個自然的陷阱,才能叫陸清則毫無防備地踩進來。

  長順總是一臉擔心,害怕他會對陸清則用強。

  他也擔心。

  若是陸清則真的跑了,他不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陸清則如果乖乖的,他不介意在他面前一直做一只乖巧的小狗,千依百順著。

  老師。

  寧倦面無表情地走到殿門邊,敲了三下門。

  你最好不要自己找罪受。

  長順進來時,正好對上皇帝陛下那張仿佛在冰窖里冷藏了十八年的臉,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雙腿發軟:“陛……陛下?”

  陸大人不是在里面嗎,怎麼還一臉殺氣啊!

  寧倦臉色冰寒,語氣倒很平和:“傳熱水上來。”

  陸清則遠遠地聽著,感覺倒也還好。

  臨安府的那一夜,寧倦發現他和段凌光私會時,或許是有了被背叛的情緒——畢竟寧倦生平最恨被人背叛,他那晚借酒發了場瘋,今日卻絲毫未見有什麼激烈的情緒。

  皇帝陛下金尊玉貴,難免有著“逆我者亡”的思維,如果當真對他有什麼心思,也不該這麼平靜。

  不過不管是真是假,他都得提防一下。

  他好好養成皇帝,想教出個明君,不是想給自己養只會反口咬來的狼的。

  往后不能再像從前那般不注意距離了,還得給寧倦輸入一下正確的戀愛觀。

  前些年覺得孩子年紀還小,他自己也沒經驗,很少講到這方面。

  現在寧倦都長大了,也是時候學習學習這些知識了。

  陸清則邊想著,邊把自己的寢具一咕嚕全抱到了榻上鋪好,又牽了根線,越過屏風,系在床與榻之間,再掛上一只鈴鐺。

  等寧倦梳洗了一番回來,見到這一切,略微沉默了一下:“老師這是做什麼?”

  為免小崽子鬧脾氣,自己中途心軟,陸清則已經躺到了榻上,縮進被子里,閉上眼作昏昏欲睡狀,懶洋洋道:“你晚上若有什麼事,便撥一下線,鈴響了,我就知道了。

  寧倦:“……”

  寧倦暗暗磨了磨牙,犬齒隱隱發癢,盯著陸清則。

  明明那麼怕熱,他還是穿得很嚴實,衣領交疊,將所有風光擋得一絲不漏,只露出的一截瘦弱修長的脖子,在燭光下看上去,恍若水洗的藕節般雪白,看上去十分欠咬。

  但最終,寧倦只是神色自如地笑了笑:“好。”

  這一晚上兩人睡得都不怎麼能闔上眼。

  隔日清早,陸清則從睡夢里驚醒,輕手輕腳下了床,收起線和鈴鐺,俯身看了看寧倦。

  少年已經再次陷入了昏睡,眉尖緊蹙著,仿佛沉在什麼噩夢之中。

  陸清則輕輕撫平他的眉宇,安靜地離開了寢殿,在旁邊的暖閣洗漱一番,向長順要來紙筆,思索了下。

  史大將軍對朝廷心寒已久,他若是發信過去,直言找到小世子了,恐怕并不會得到信任。

  想了想,他沒有直接寫字,提筆勾勒,依著回憶,將林溪身上的玉佩畫了出來,又看了兩遍,確認上面繁復的花紋一絲未錯,才擱下筆吹了吹,換上了長順差人去陸府拿的朝服。

  等用了早餐,紙上的墨也干涸了,他折起信,塞進信封里,走出暖閣,交給小靳:“煩請將這封信送去漠北,務必交到史大將軍手中。”

  小靳收好信:“是!”

  漠北軍務繁忙,回京之時聽聞史大將軍早已帶兵去了瓦剌,昨日收到了軍報,想必仗也快打完了,收到這封信時正好。

  陸清則戴好面具,看著小靳離開后,便又在錦衣衛的護衛之下,去了文淵閣。

  幾位閣臣也是差不多時間抵達,看陸清則準時來了,都紛紛露出假笑。

  這病秧子,往日里三天兩頭就得昏倒喝藥,怎麼還沒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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