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鄭重其事地打開圣旨,抑揚頓挫地念道:“奉天承運,皇帝制曰,因溫家次子溫池在晉州蝗災之事上獻計有功,故賞……”
后面便是一長串溫池聞所未聞的東西。
溫池埋下頭安靜聽著,等太監念完那串長名單后,才小心翼翼地從地上爬起來,伸出雙手:“小人領旨。”
太監把圣旨放在溫池手上,笑瞇瞇地說:“早就聽聞溫池公子頭腦了得,想不到這麼快就替皇上排憂解難了。”
雖然溫池不知道太監是從哪里聽說了這些,但還是謙虛道:“公公過獎。”
太監道:“溫池公子莫謙虛,今后咱們見面的日子還多著呢,也是要相互照應的。”
溫池忙道是是是。
送走這群人后,溫池看著滿院子的賞賜,一時間仿佛云游夢里,直到若芳和若桃湊上來,他才如夢初醒。
“溫公子。”若芳疑惑道,“你何時改名了?”
溫池說:“我從未改名,我就叫溫池。”
若芳道:“那溫良……”
溫池說:“那是我哥哥的名字。”
若芳糊涂了:“那、那溫公子起初來東宮時為何用的是溫良的名字?”
溫池笑著解釋:“原本該來東宮的人是溫良,可是他們在那日用我替換了溫良,因此我之前只能用溫良的名字。”
若芳沉默半晌,忽然想起了什麼,哆哆嗦嗦地說:“溫公子,太子殿下知曉此事嗎?”
溫池說:“連皇上都知道了,太子怎會不知道呢?”
說完,他便拿著圣旨回屋了。
一時間,庭院里只剩下一臉懵逼的若芳和淡定自若的若桃兩個人。
若芳想了半天,還是沒想明白,轉頭用驚恐的目光望著若桃:“若桃,溫公子這可是欺君之罪啊,太子竟然未降罪下來。
”
若桃安慰地拍著若芳的肩膀:“太子殿下也沒有你想得那麼殘忍。”
若芳:“……”
她本想讓若桃數一數這些日子東宮里頭死了多少人,轉念一想,還是沒說,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若桃和平安真是一個比一個奇怪,竹笛居里也就溫公子最正常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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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池還是頭一次摸到圣旨這種東西,稀奇得很,便將它掛在床頭的架子上,至于皇上賞賜的那些東西,不能賣也不能轉讓,除了拿出去吹牛逼外似乎沒有其他用處了,可惜目前溫池壓根沒有可以吹牛逼的對象。
他想了想,便吩咐若芳和若桃把那些賞賜都搬進空屋子里。
若芳和若桃應了一聲,開始賣力地干活。
溫池準備回房小憩一會兒,走了幾步,他冷不丁想起張彩繪說的茶宴,霎時福至心靈,轉身說道:“先別忙收拾,你們看看里面有沒有字畫之類的賞賜。”
若桃問道:“溫公子要字畫做什麼?”
溫池回答得理直氣壯:“自然是拿出去炫耀。”
若桃:“……”
【3.懲罰】
可惜若芳和若桃翻找了半天,也沒有翻到字畫之類的賞賜,倒是翻出一堆用檀木盒子裝著的金瓜子。
每粒金瓜子只有指甲蓋的大小,堆在一起便是金燦燦的一片,在陽光下折射出來的光芒差點眼瞎三個人的眼睛。
若桃雙手捧著檀木盒子,小心翼翼地建議道:“不如溫公子把這盒金瓜子拿去炫耀?”
溫池:“……”
他所謂的炫耀也就是搪塞一下張彩繪說讓他出字畫的話罷了,若是把這盒金瓜子拿出去,豈不是成了貨真價實的炫耀?到時候不惹來一群紅眼病才怪。
槍打出頭鳥,他才不想去出這個頭。
然而話說回來……他既是三天兩頭地往太子那兒跑,又是接連領了皇上和太子的賞賜,想必他早已成了東宮里頭最大的那只鳥了。
思及此,溫池小聲嘆了口氣。
最后,溫池還是讓若桃把那盒金瓜子放了回去,反正不能賣也不能轉讓,那就放進空屋子里供著吧。
那些太監宮女帶著皇上的賞賜來得浩浩蕩蕩,自然驚動了東宮里頭的不少人,這天夜里,深藏功與名的平安便帶著一身的八卦消息歸來了。
“溫公子,你近日還是小心點好。”平安面露擔憂地說道,“今兒皇上命公公送了賞賜來,這消息不過一個時辰便猶如插了翅膀似的傳遍整個東宮,如今那麼多人都眼睛發紅地盯著,奴才覺得溫公子這幾天還是不要踏出竹笛居為好。”
溫池往嘴里塞了塊若桃做的桂花糕,才垂眸瞥向平安——只見平安微微搭垂著腦袋,低眉順眼,表情里的擔憂看上去并不像是在做假。
“對了。”溫池沒接平安的話,而是問道,“你知道月桂的消息嗎?”
“奴才聽說過一些。”
“月桂他們如何?”
“奴才聽說月桂公子剩下一口氣吊到現在,連床都下不了,怕是命不久矣了。”平安回答,“其他幾位公子也受了重傷,可到底不比月桂公子嚴重,在床上躺了十來日,便已能下地行走了。”
溫池哦了一聲,沒再說什麼。
平安安靜如雞的在地上跪了一會兒,良久沒有等來溫池的下文,抬頭一望,卻見溫池將雙手交疊放在腹前,不知何時閉上了眼睛躺得格外安詳,仿佛已經入了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