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良只感覺脖間一空,等他反應過來時,那塊五彩的石頭已經到了李浩的手上。
他的石頭!
溫良嚇得臉色蒼白,欲將石頭搶回來,無奈他的力氣太小,不僅沒把石頭搶回來,還被李浩不耐煩地一把推了出去。
猝不及防的溫良撞在木墻上,背后傳來一陣鈍痛,他還沒收住的淚水再次飆了出來,他哭著懇求道:“那是我的東西,你把它還給我好不好?它對我而言很重要!”
李浩拿著石頭打量了一番,撇了撇嘴:“一個破石頭罷了,瞧你寶貴成啥樣了。”
溫良哭道:“嗚嗚嗚你把它還給我……”
李浩出生于大戶人家,還有個同父同母的弟弟嫁入了東宮,過得順風順水,也見多了奇珍異寶,哪兒會稀罕這麼一塊石頭?
只是瞧見溫良哭得這麼傷心,他眼珠子一轉,便把石頭收入了自個兒囊內。
李浩大步流星地走到溫良面前,俯視著滿臉淚水的溫良:“我答應帶你去桃花宴,至于這塊破石頭嘛,先放我這兒做個抵押吧,今后你再拿其他東西來換。”
第41章 心跳
桃花宴那日, 溫良起了個大早。
自從家里出事之后, 管家便遣散了不少仆人和丫鬟,以往溫良院子里有一堆人前前后后地伺候著他,如今只剩下兩個嬤嬤和五個仆人丫鬟。
溫良坐在銅鏡前, 等到丫鬟幫他把頭發梳好后,還是沒能從怔愣的狀態中回過神來。
他呆呆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他穿了一件雪白的外袍,領口鑲繡著流云紋的冰藍色滾邊, 一支銀白的玉簪束起烏黑的長發。
他的眉眼如畫,長得唇紅齒白, 宛若山頭上的白蓮一般不沾染絲毫塵世間的氣息, 唯有那嘴角不安地輕抿著。
他摸了摸自個兒空蕩蕩的脖間, 總感覺心里像是缺了一塊兒似的, 那股焦躁不安的情緒在他胸腔里來回翻騰。
丫鬟瞧見溫良愁眉不展,便笑著安慰道:“今兒大少爺可真好看。”
溫良搖了搖頭:“你先下去吧。”
丫鬟道了聲好,便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只是沒過一會兒, 溫良又聽見房門被推開的吱呀聲,他頓時煩躁地皺起眉, 伸手將鏡臺上的東西揮到地上:“我不是讓你下去嗎?你是聾了還是不聽我的話了?”
東西掉落在地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小良,你發這麼大的脾氣作甚?”許氏頗為不滿的聲音在溫良身后響起,“我這個當娘的還不能來看兒子了嗎?”
溫良驚嚇地回頭, 便瞧見許氏走了過來, 身后還跟著一個抱著古琴的丫鬟。
于是他趕忙起身:“娘, 你怎麼來了?”
許氏點了下他的鼻尖, 看似有些生氣,可更多的還是無奈:“你今兒不是要去赴長公主的桃花宴嗎?為娘特地來給你送個東西。”
“什麼東西?”溫良嘴巴上這麼問著,眼睛早已瞟到了丫鬟懷里的古琴。
他見過那把古琴,那是溫池娘親的嫁妝之一。
溫池娘親作為家中唯一的女兒,自然是備受寵愛,就連陪嫁的古琴也是其父母花了大價錢打造而來,并且溫池娘親格外喜歡那把古琴,時常在自個兒庭院里撫琴。
不過后來溫池娘親自縊而亡,溫良便再也未見過那把古琴。
他原以為那把古琴被管家弄丟了,找了幾次無果,只得惋惜地放棄了,卻沒想到那把古琴竟然是被他娘親收了起來。
再次見到古琴,溫良可謂是又驚又喜。
許氏瞧見溫良撫摸古琴時那開心的笑容,內心跟著愉悅起來,她拉住溫良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如今家里發生變故,為娘一個婦人也無法幫你什麼,所以為娘把這把古琴找了出來,只盼它能在桃花宴上助你一臂之力。”
溫良看著許氏,眼眶逐漸濕潤:“娘……”
許氏溫和地摸了摸溫良的頭:“爹娘只有你了。”
溫良點著頭,抱住了許氏。
等許氏帶著丫鬟離開后,溫良才坐下來認認真真地打量這把古琴。
他很喜歡這把古琴,不然也不會心心念念了那麼多年。
然而方才他沉浸在歡喜中并未多想,這會兒冷靜下來后,他才想起溫池也許會跟著太子一起去桃花宴,當初溫池找了那麼久的古琴卻一無所獲,倘若今日溫池瞧見他帶去了古琴……
溫良突然猶豫起來,他知道這把古琴對于溫池的重要性,只怕溫池不會原諒他。
想到這里,溫良有些害怕起來,他的指尖在琴弦上撫了幾下,一首不成調的曲子彈奏出來,隨后他咬牙抱起古琴走出去。
兩個丫鬟守在外面。
溫良問:“我娘走了嗎?”
其中一個丫鬟回:“大夫人走了有一會兒了。”
溫良把古琴交給那個丫鬟,吩咐道:“把這個還給我娘,就跟我娘說我另有法子。”
丫鬟懵懵懂懂地抱住古琴:“是。”
溫良說完,轉身進了屋。
可是他走了沒幾步,又突然頓住腳步,他掙扎片刻,仿佛終于想通了一般,急忙轉身走出去。
只見那個丫鬟抱著古琴正在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