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溫池剛醒來,眼中還籠著一層未散去的茫然,他的膚色極為白皙,表情呆滯得像一只兔子,唯有那雙淺褐色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來轉去。
時燁忍了又忍,終究沒忍住把手搭上溫池的腦袋,揉了揉,手感一如既往的好。
他心情不錯,連帶著說話的口吻也溫和了些:“你沒有產生幻覺。”
溫池歪著頭,他注意到了時燁嘴角上掛著的極為淺淡的弧度,一時間愈發覺得這個時燁是他幻想出來的人了。
時燁盯著溫池的嘴唇,忽然湊上前,將冰涼的唇貼了上去,貼了片刻,才分開:“還是幻覺嗎?”
溫池驚恐極了,心想真正的時燁哪兒會這麼溫柔地親他,他果然沒猜錯,他產生幻覺了。
啊!
他竟然幻想出來一個性格這麼好的時燁,看來他以前被時燁古怪的脾氣茶毒得不淺!
溫池木木呆呆的,心中所想全部寫在了臉上,也被時燁看得一清二楚。
時燁嘴角的弧度逐漸壓了下來,拿開搭在溫池腦袋上的手,站起身,冷冷淡淡地說:“起來洗漱,你嘴里有味道。”
溫池:“……”
他猛然意識到什麼,想從床上爬起來,卻不小心咕嚕一下滾到地上,所幸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摔得不疼,不過他也沒功夫顧及那麼多,而是抬起頭,驚恐又詫異地開口:“太子殿下,你怎麼來了?!”
時燁蹲下身,似笑非笑地看著匍匐在地毯上的溫池:“這下不說我是幻覺了?”
溫池實話實說:“幻覺里的太子殿下不會嫌我口臭。”
時燁:“……”
第69章 頭發
溫池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他夢見自己在逃跑時差點被綁匪抓住,結果在千鈞一發之際遇見了時燁, 時燁身著雪衣、戴著半臉面具, 在月光之下猶如高高在上的神祗,他輕輕一揮手, 便讓那幾個綁匪頭身分離……
可時燁不是在京城嗎?
從京城到晉州需要坐三天以上的馬車, 更何況時燁還坐在輪椅上, 他就這麼突然的出現在晉州未免太引人注目、也太不可思議了。
然而很快,溫池發現他并未做夢。
若說做夢的話, 剛才時燁臉臭得也太真實了, 而且如此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應當就是時燁本燁了。
溫池想起時燁剛才說的話, 這才后知后覺地感受到臉頰像是燒著了一般,燙得厲害,他下意識捂住嘴巴,沉悶的說話聲從指縫間透出來:“我這就去洗漱。”
說著, 溫池飛快地從地上爬起來, 便要往外走——實際上他只是覺得尷尬極了,想找個安靜之地緩解一下。
時燁道:“慢著。”
溫池立即停下不動了。
他這條件反射性的行為似乎惹得時燁輕笑一聲,只是那笑聲很淡,不過瞬間便沒了,時燁的嗓音還是那樣冷淡:“過來。”
溫池暗嘆口氣, 轉身龜速挪到時燁面前,低眉順眼, 乖乖喊了聲:“太子殿下。”
時燁本就比溫池高出不少, 加上這會兒溫池弓腰駝背, 恨不得變成一只鴕鳥把腦袋埋到地里,他又比溫池高出一大截,垂眸就能看見溫池那一頭在光照中變得分外柔軟的發絲。
他抬手想摸一摸溫池的頭發,可是轉念想到溫池對他的排斥,那只手又硬生生地僵在半空中。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把手收回來。
“昨兒夜里不是還很主動嗎?一口一個時燁喊得那叫一個順暢。”時燁頓了下,瞥向瑟瑟發抖的溫池,“怎麼這會兒知道害怕了?”
溫池:“……”
他腦海里關于昨晚的記憶不是很清晰,他只記得時燁救了他之后又抱著他在屋檐上飛來飛去,時燁身上很香,頭發香,皮膚更像,讓他著迷。
也不知道時燁一個不愛脂粉的大男人身上哪兒來那麼好聞的香氣。
溫池想來想去,越想越偏,他趕緊收回思緒,小聲認錯:“對不起,我錯了。”
時燁忽然弓下腰,深邃的黑眸直視溫池的眼睛。
兩人間冷不丁拉近的距離讓溫池有些不適應,不過他沒再驚慌失措地往后躲開,而是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看著時燁的黑眸。
時燁注意到溫池的變化,眼底的涼意散去了一些,啟唇問道:“錯在哪兒?”
溫池像極了做錯事后被班主任罰站的小學生,他的指尖在袖擺上攪來攪去,囁嚅道:“我不該在意識不清的時候直呼太子殿下的名諱。”
為了給自己洗白,溫池特意強調了“意識不清”四個字,說完,他還覺得不夠,趕緊義正言辭地補充了一句,“雖說不知者無罪,我也是在分不清夢境和現實的情況才犯了那樣的錯誤,但是話從我嘴里說出,我理所應當為自己的過錯負責。”
時燁皮笑肉不笑地盯著溫池。
溫池縮了縮脖子,總有種被時燁看穿的感覺。
“不錯,看來你離開本宮后,愈發伶牙俐齒了。”時燁道,“還有呢?”
溫池懵了。
時燁問:“還錯在哪兒了?”
溫池愣愣看著時燁說話時的薄唇一張一合,他們隔得這麼近,他能看見時燁濃密的睫毛猶如蝶翼,他能嗅到時燁身上的淡香猶如一根羽毛從他心頭拂過,他的目光定格在時燁的薄唇上,鬼使神差地說了句:“我不該有口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