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若芳和左枝趕緊上前,三兩下便把桌面收拾干凈了。
等若芳和左枝走后,屋內便只剩下溫池和時燁兩個人。
這會兒天色已晚,溫池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若是往常,他早就洗漱完上床休息了,可是時燁這尊大佛就擺在他面前,他還不敢自作主張。
于是溫池把雙手放在膝蓋上,規規矩矩地坐在椅子上,繃著一張臉和時燁大眼瞪小眼。
半晌,時燁似是覺得有些無聊了,對他抬了抬下巴:“去吧。”
溫池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時燁的意思,頓時心頭一松,噌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身,邁開腳就大步流星地往臥房走。
可走到一半,他又硬生生地停住腳步。
他想他這迫不及待想要離開的心情是不是表現得太明顯了,而且時燁坐在這里,和他的臥房之間只隔著一個拱門和幾步路的距離……他還是問問為好。
“太子殿下,正好我這院落里還有很多間空屋子,平時也有周府的丫鬟打掃著,”溫池決定先發制人,“倘若太子殿下今夜沒安排的話,我讓若芳給太子殿下收拾一間空屋子出來,太子殿下也好將就住一宿。”
時燁側面對著他,神情冷然,垂下的眼皮子也未曾動一下:“你去休息吧,不必在意本宮。”
溫池訕笑:“這怎麼行呢?”
“放寬心,本宮的住宿自有安排,不會打擾到你。”時燁一句話把溫池堵得結結實實,只是話音落下,他倏地轉頭看向溫池,連帶著話鋒一轉,“還是說,你在暗示本宮留下?”
溫池:“……”
時燁起身,緩緩向溫池踱步而來:“既然你如此盛情邀請本宮,那本宮恭敬不如從命……”
這話還未說完,溫池慌忙搖頭,用鏗鏘有力的聲音說道:“原來太子殿下自有安排,看來是我多慮了,既如此,那我便不叨擾太子殿下了,太子殿下請便吧。”
說完,溫池生怕時燁當真留下來似的,他轉過身就一溜煙地鉆進了臥房,明明是大病初愈之人,結果溜得比兔子還快。
溫池回到臥房,特意挑了個時燁看不著的角落坐下,他喘了口氣,捂著胸口,感受到自己的心臟砰咚直跳。
冷靜下來后,他又忍不住心想,他方才是不是拒絕得干脆了?或者他應該假裝出為難的樣子,和時燁周旋幾句再婉拒他?
可是以時燁那永遠無法被人猜透的腦回路來看,指不定才周旋到一半,時燁就順其自然地在這里住下了。
算了算了,不想這件事了。
溫池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把時燁不久前放在桌上的書拿來看,他看了眼書的殼子,發現這不是他之前趕集時隨手買來的話本嗎?
晉州不比京城,自然也不像京城那樣繁華,除了幾家較為出名的青樓和幾處還不錯的集市外,便再沒其他玩樂之地。
上次去青樓的經歷已經讓溫池尷尬出心理陰影了,因此后面無論那些人怎麼喊,他就是不為所動,那些人去青樓吃酒快活,他就窩在屋里看話本打發時間。
溫池看話本不在意題材,也不在意作者,只要瞅著殼子好看、文名吸引人,就直接買了回來——反正他也不缺那點錢。
原本溫池把這個話本放在枕頭旁邊,打算今晚睡前看看,哪知道被時燁先看了。
他記得時燁貌似翻到了最后幾頁,有這麼好看嗎?
于是溫池翻開了第一頁……
當他看到第七八頁的時候,再也忍受不住,啪嗒一聲合上話本。
他的眼睛瞪得溜圓,一瞬不瞬地盯著話本的漂亮殼子,臉紅得像是能夠滲出血來。
難怪這個話本的殼子那麼好看,比他以前見過的所有話本殼子都要好看……
敢情這是本小黃書!
開頭講的是一個進京趕考的書生在路上突逢大雨,不得不躲進一所廢棄的宅子躲雨,哪兒想那宅子里有個男鬼,且那男鬼長得十分美艷,很快這一人一鬼就開始了各種生命大和諧運動。
溫池:“……”
當時是哪只手拿了這個話本來著?現在剁掉來得及嗎?
最后,溫池把話本塞進了柜子里放在那堆書的最下面,自欺欺人地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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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燁在晉州逗留了很久。
溫池不知道時燁究竟回來做什麼,但是他瞧著時燁貌似挺閑的,幾乎每天傍晚他回到周府,都能看見等他一起用膳的時燁。
時燁似乎很無聊,把他臥房里擺在明面上的話本都拿來看了一遍,甚至其中還有幾條漏網之魚——顏色程度不亞于第一本的小黃書。
然而時燁看書時的表情一本正經,不知道的話還以為他在閱讀論語孟子之類極度富有哲學意義的書籍。
溫池大步走過去,瞥了眼書上的內容,頓時感覺太陽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一把奪過時燁手里的話本,把話本塞進柜子最下面。
塞完后,轉過身,就看見時燁已經站起身,抱著雙臂,眼神頗為無辜地看著他。
時燁先聲奪人:“本宮閑來無事,正好看見你屋里有這些東西,便拿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