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左枝竟有些慌亂:“奴婢聽不懂溫公子在說什麼。”
溫池直勾勾地盯著左枝,他的眼睛生得很圓,且黑白分明,就這樣一瞬不瞬地盯著左枝時,仿佛要看進左枝的心底里。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來說清楚一點。”溫池逐漸冷靜下來,他收斂了失控的表情,冷聲道,“那場所謂的慶功宴根本不是由尹大人等幾位大人組織舉辦,而是時燁吩咐幾位大人這樣做,便是為了調虎離山,引來那些花家的頂梁柱,正好方便他潛入花家拿走那顆靈石。”
盡管溫池不知自己為何會產生這樣的想法,可是在這個時候,他的感覺如此強烈。
在看清楚左枝的微表情時,他也知道——他猜對了。
溫池心里有了底,當即放開左枝,轉身便要走。
左枝見狀,趕忙上前攔住溫池的去路:“你去哪兒!”
溫池冷眼看著前方:“我去花家。”
“你去花家做什麼?”左枝被溫池這番話驚得連聲音都變了調,她完全沒了平日的從容淡定,眼神中露出一絲狠厲,“你就在這兒,哪兒也不能去!”
左枝好歹是溫池曾經的師父之一,倘若他們動起手來,溫池壓根不是左枝的對手。
溫池自知打不過左枝,便也沒有打算和左枝發生沖突。
他淡淡看了眼臉上隱藏不住怒氣的左枝,忽然說道:“左枝姑娘,不如我們一塊兒去吧。”
左枝愣了下。
溫池很淺地對她笑了笑:“你也很擔心時燁吧?若是你對他很放心的話,你也不會這般急躁,被我三兩句話就點起了火氣。”
左枝:“……”
她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沒想到還是被溫池看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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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池原以為花家在京城內,想不到左枝領著他直接朝著京城外頭奔去。
連續下了幾日的大雪早已停下來,卻有皚皚白雪堆積在各條路上和各個房檐上,放眼望去,仿佛整個世界都被白色包裹。
這個冬天格外冷,一路跑來,他們幾乎沒看見幾個行人的身影。
出了京城,左枝便找了個落腳的地方,一邊整理被風雪吹亂的衣裳一邊對溫池解釋:“花氏一族家大業大,其下面的住宅不止一處,京城那幾處不過是拿來掩人耳目罷了,雪京山上那一處才是他們真正的據點。”
“雪京山?”溫池撓了撓頭,“好耳熟。”
“想不到公子這麼快就忘了。”左枝挑眉,“你們前陣子隨容妃去的山莊不就在那雪京山嗎?”
這麼說,溫池就想起來了。
可是那雪京山上不是有好些皇室的山莊嗎?貌似連時燁送他的其中一個山莊也在雪京山上,花家竟然敢把主宅定在雪京山上!
溫池心里裝著疑惑,這麼想著的同時便也把話說了出來。
左枝聽完他的話,只是冷哼一聲:“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幫人自然也懂得這個道理。”
歇息了一盞茶的功夫后,他們便繼續上路。
左枝說那地兒離得遠,他們又不能大張旗鼓地乘坐馬車上山,便只能靠自個兒的雙腿。
由于路上鋪著厚實的積雪,行走實在艱難,他們的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
走到后面的時候,溫池感覺雙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凍得快要沒了知覺,他只能機械地邁著雙腿,一刻不停地往前走。
不知何時,鵝毛般的雪花又開始從空中飄落下來,密密麻麻,幾乎覆蓋了整片暗沉的天空。
他們走的是花家人才知道的小道,相當于是在抄近道,唯一不足的是路面陡峭了些,若是不會武功的普通人來走的話,只怕早就摔落下去了。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左枝忽然加快速度。
溫池咬牙跟上去。
左枝像只小狗似的四處嗅了嗅,回頭看一下溫池時,她的眉頭擰得很緊,神情也格外沉重:“有血腥味。”
“血腥味?”溫池學著左枝那樣四處嗅了嗅,可惜他除了冰冷的寒風外,什麼都沒有感受到。
但左枝的功力畢竟比溫池強太多,既然她察覺到了什麼,那他們也不敢再耽擱,于是加快速度朝著目的地趕去。
不多時,花家的主宅映入溫池眼簾——是一片沉浸在白雪中的黑色建筑群。
遠遠看過去,那片建筑群猶如一幅淺淡的墨水畫,只有黑與白兩種顏色,在暗沉的天空襯托下顯得極為莊重與肅穆……
又仿佛蔓延著一股看不見的死氣。
溫池用衣袍遮住頭和臉,走近后,他終于嗅到了那些隱隱約約傳來的血腥氣味。
他們走得越近,那些氣味就越濃郁。
當他們走到緊閉的大門外時,那鋪天蓋地迎來的血腥氣味幾乎將溫池淹沒。
溫池聞不得這種味道,他立即捂住嘴巴,隔著一層衣袍的布料,不停地干嘔。
左枝眼中的擔憂濃得快要溢出來,她等不及要去找時燁,可是轉眼瞧見溫池如此難受,她不得不停下腳步。
“公子,不如你在外頭等著,奴婢去去就來。
”
溫池勉強壓下那股涌到了喉管里的惡心感,他擺了擺手:“我們分頭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