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看向溫池的眼神里滿是冷然,她沒再說話,而是轉頭看向了中間那輛馬車。
下一刻,一抹頎長卻頗為消瘦的身影從馬車里走出來。
時燁披著黑色的裘衣,烏黑的長發隨意捆扎起來,他緩慢踱步至溫良身前,一雙美麗的鳳眸淡淡地看著溫良。
時燁道:“若桃。”
女子回:“是。”
時燁語氣平靜地下了吩咐:“你先回馬車上。”
若桃又回了聲是,隨即松開掐著溫良脖子的手,在原地足尖一點,飛回了最后那輛馬車上。
像是毒蛇一般纏繞著溫良的窒息感驟然消失,他立馬痛苦地弓起腰,雙手捂著自己的脖子,臉色漲紅地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等他好不容易緩過來,才意識到那個穿著黑色裘衣的男人一直安安靜靜地站在他身前,看不清情緒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剛退下去的恐懼感又悄無聲息地爬上心頭。
其實溫良不知道時燁的長相,雖然他曾經和時燁有過口頭上的婚約,但是他和時燁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并且每一次見面都是遠遠地瞧著——而那時的他也不在意時燁的長相,他幾乎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四皇子時錦身上。
可在這一刻,溫良在頃刻間便意識到了一點——站在他身前的男人是太子殿下時燁。
時燁極高,他們離得如此近,溫良需要仰起腦袋才能看見時燁的臉。
緊接著,溫良看見了時燁面無表情的臉。
盡管那張臉冷若冰霜,卻極為好看,鳳眸、高鼻、薄唇,每一處都長得恰當好處,整張臉完美地融合起來,叫人一眼看去,便難以移開目光……
溫良從小到大見過形形色色的俊美男子,他原以為四皇子時錦是整個大封國里最好看的男子,可如今見了時燁,他突然間連時錦長什麼樣都不記得了。
原來……
原來太子殿下長這樣……
原來太子殿下竟是如此的好看……
溫良甚至忘記了太子殿下曾經毀容殘疾的事,目光怔怔看了太子殿下好一會兒,才猛然回神,頓時驚懼道:“太、太子殿下!小人參見太子殿下。”
時燁冷然的表情沒有任何起伏,他俯視著溫良,仿佛在看待一件沒有生命的物件,他啟唇道:“你是溫良?”
“正是小人。”溫良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想起自個兒方才那般無理取鬧的行為,一時間嚇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磕磕絆絆地解釋,“太子殿下,小人來找小人的弟弟,小人方才找人心切,才不得已做出那些不合時宜的舉止來,還望太子殿下看在小人無心、看在小人弟弟的份上,饒了小人一次。”
第117章 發簪
面對溫良戰戰兢兢的求饒, 時燁冰冷的表情毫無波動,甚至連眼皮子都沒動一下,似乎沒把溫良的話放進心里。
溫良害怕得身體都在微微發抖,他低著頭,畏縮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腳尖上。
半晌,溫良才聽見時燁冷颼颼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找他做什麼?”
溫良想抬頭看時燁,又不敢抬頭看時燁, 掙扎片刻, 他還是保持著低頭的姿勢,可他能清楚感覺到時燁那道定格在他身上的視線,宛若冰霜一般, 凍得他渾身冰涼。
“回太子殿下,近日小人家中突逢大事,家父日夜操勞,也在前些日子一病不起。
”
溫良頓了頓,舔了舔干澀的唇,才繼續道, “家父身體每況愈下,家母請了許多大夫診治,大夫看了, 都說家父患有心病,心病還須心藥醫, 小人這才想起自從家弟去了宮里, 便鮮少回家探望, 近兩年來更是聯系不上,小人才斗膽找來……”
說到這兒,溫良像是再也忍受不住長久以來壓抑在心中的委屈和痛苦,滾燙的淚水奪眶而出,很快打濕了他的面頰。
“小人懇求太子殿下網開一面,原諒小人的過失。”溫良撲通一聲跪到地上,伸手扯住時燁的衣擺,無助地仰著頭,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哀求,“小人也懇求太子殿下讓小人見家弟一面,讓家弟跟著小人回家,好了卻家父的心愿。”
溫良情緒激動,不僅扯著時燁的衣擺,而且他幾乎整個人都貼到了時燁身上。
雖然時燁臉上仍舊沒什麼起伏,但是他的眼神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冷卻下來,周身的氣壓明顯下降。
旁邊的幾個車夫見此情況,皆是被溫良大膽的舉動嚇得魂兒都快從身體里飛出來了。
還不等時燁有所反應,車夫們便驚慌失措地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并七手八腳地將溫良從時燁身上扯開。
溫良不肯,拼命掙扎,嘴里不停喊著太子殿下。
其中一個車夫見溫良死性不改,竟然還試圖朝太子殿下撲去,頓時來了火氣,罵罵咧咧之下,抬腳踹向溫良的腹部。
溫良本就被養得身嬌體弱,哪兒受得了這麼卯足勁兒的一腳?
于是他瞬間被踹翻在地,捧著腹部,痛得齜牙咧嘴。
剩下兩個車夫立即一左一右地把溫良拖開。
拖出一段距離后,兩個車夫才放開溫良,改為將他壓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