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林將軍拱手道。
“嗯。”時燁的臉皮可比溫池厚多了,像個沒事人一樣,不咸不淡地開口,“他就在里面,把他找出來吧。”
“是。”
林將軍早就想走了,又拱了拱手,隨后逃也似的消失在了溫池和時燁兩人的視線中。
溫池見林將軍走遠,便把他和小男孩在暗室里見到的一切向時燁復述了一遍。
時燁表情凝重,等溫池說完,他的臉色已經難看至極。
溫池壓在心底的不安情緒又涌了上來,他想向時燁詢問被花殷下毒的事,又心知現在不是時候,對未來的迷茫和擔憂讓他下意識抱住時燁的腰。
他抱得很緊,好像這樣就能把時燁這只漂浮不定的風箏抓在手心里。
時燁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緒,摸了摸他的頭發:“你可還記得方向?”
溫池點頭:“記得。”
不久前他從那個暗室離開時,便知道自己可能還要回去,因此他特意記了一下離開的路線,可是不知為何,當他重新找回去時,卻迷失了方向。
他才發現這處廢宅極大,且每一處院落都是相同的朝向和外觀,就連種在外頭的花草樹木也看上去大致相仿。
在這些院落之中,溫池逐漸辨別不清方向,走到最后,他無奈停下了腳步。
夜色很深,月光朦朧。
即便有士兵們的火光驅趕周圍的黑暗,可溫池仍舊區分不出這些院落的差別。
他有些后悔當時沒把那個小男孩一起帶出來。
時燁似乎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倒沒有表現出多少失望來,他走上前,安慰地摸了摸溫池的頭發。
溫池像只小狗似的耷拉著腦袋:“抱歉,沒有幫上忙。”
“你已經幫了我很大的忙。”時燁道,“你讓我知道那個地方的確就在這里。”
溫池聽完時燁的話,鬼使神差的,他腦海里響起小男孩的聲音。
小男孩說這世上沒有那麼多偶然,花子藏也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把他從時燁手下人的眼皮子底下帶出來。
這一切
不過都是時燁的安排。
想到這里,溫池神情微動。
他不自覺地看向時燁。
時燁的目光一直落在溫池身上,自然將溫池細微的表情變化也盡收眼底,他卻好像什麼都沒看到一般:“怎麼了?”
溫池張了張嘴,那些話在他舌尖滾了一圈,又悄無聲息地咽了下去。
“沒什麼。”溫池不自在地轉了話題,“對了,那場火是怎麼回事?”
時燁正要開口,卻見一個士兵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士兵飛快地說道:“太子殿下,人找到了。”
等到時燁和溫池趕回去時,屋子里的火已經被滅得差不多了,一個渾身焦黑的人被幾個士兵從屋子里拖出來。
幾個士兵將那人往地上一扔。
那人似乎受傷嚴重,幾次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可惜無果,他又自暴自棄地躺了回去。
盡管那人身上都是被火燒的痕跡,可溫池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了他的身份——花子藏。
花子藏轉過頭,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時燁身上。
片刻,他發出一聲沙啞的哧笑,他的聲音像是被沙石磨礪過,幾乎聽不出原本的聲色:“你還是出來了。”
時燁冷道:“我沒你那麼蠢,留在里面等死。”
花子藏愣了一會兒,突然更加肆意地笑出聲,他笑了好久,笑得大喘氣才逐漸停下來,他看向時燁的目光中充滿了嘲弄:“看來你更在乎你自己的命。
”
時燁眼神淡淡地看著被煙霧熏得面帶血色的花子藏,火光在他臉上跳躍,看不出喜怒哀樂。
“不過無論如何,那個男寵死了,他就死在那里面,只要我不說,你這輩子連他的尸首都找不到。”花子藏得意洋洋地笑了起來,開心得像個孩子,“時燁,當年你殺害了我的雙親和弟弟,如今我也要讓你嘗到那種痛苦的滋味,眼巴巴看著那個男寵在你面前死掉的滋味不好受吧?”
花子藏在屋子里被煙霧熏壞了嗓子,說起話來十分費勁。
他的表情略顯猙獰,雙眸一瞬不瞬地盯著時燁,試圖從時燁臉上找到憤怒或是懊悔等情緒。
可惜他失敗了。
自始至終,時燁都十分平靜,哪怕提起花子藏死去的雙親和弟弟,他也無波無痕:“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們被金錢迷了眼,渴望本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他們該死。”
“你!”
花子藏氣急,雙目赤紅,喘著氣地要從地上爬起來,結果剛起了一半的身,就被旁邊的士兵一腳踹了回去。
時燁看了眼已經被撲滅了火勢的屋子,臉上寫滿了譏諷:“你以為僅憑一個誘餌和一場火就能困住我?果真是人蠢而不自知,你想與我同歸于盡,可惜你這條賤命不值得我為你多費功夫。”
花子藏知道自己已是案板上的魚肉,只得認命地躺在地上,他臉上的怒氣緩緩散去,剩下的只有幸災樂禍:“那又如何?溫池死了,我動不了你,我總動得了你身邊的人……”
沒等花子藏把話說完,時燁輕笑道:“我能逃出來,他自然也能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