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會意的林將軍幾個箭步上前,他猛地捏住花子藏的下巴,伸手要從花子藏的嘴里取出什麼東西,卻見花子藏一口接著一口地嘔出鮮血。
“溫池,你好好看著吧。”花子藏艱難地從齒縫中擠出一句話來,“他現在如何待你,今后也會如何待你。”
話音還未落下,花子藏倏地腦袋一歪,整個人再沒了聲息。
溫池沒想到花子藏死得這麼突然,嚇了一跳,身體下意識地抖了一下。
下一瞬,時燁將他摟入懷中,并用手遮住了他的視線。
“別看了。”
“他……”盡管溫池對花子藏并無任何感情,可眼睜睜看著花子藏死在面前,免不了有些唏噓,“他怎麼就死了?”
“他自盡了。”時燁感受到溫池身體的顫抖,便更緊地摟住溫池,他低下頭,在溫池耳邊說道,“他再不死,也要被我們氣死了。”
“……”
溫池哭笑不得,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很快,林將軍走過來,抬起手向時燁攤開掌心,上面躺著一顆只剩下一半的黑色藥丸。
正是這顆被花子藏放在嘴里的毒藥要了他的性命。
林將軍道:“看來他早就做好了準備,只是在怒火攻心之下提前服下了這顆毒藥。”
不知是不是溫池的錯覺,林將軍似乎有些同情花子藏。
花子藏死后,尸體被幾個士兵抬走。
剩下那部分士兵的搜尋任務還未完成,看著他們的林將軍也沒有要離開的打算。
這些日子里,溫池吃得少也睡得少,整個人消瘦了不止一圈,他幾乎是強打著精神讓自己睜開眼睛。
現在塵埃落定,他靠在時燁懷里,感覺疲憊和困頓鋪天蓋地地淹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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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溫池恢復些許意識時,發現他和時燁已經坐在馬車里。
正在行走的馬車搖搖晃晃。
溫池躺在時燁懷里,身上蓋了一條薄毯,剩下也墊了一層軟軟的毯子。
他抬起頭,便瞧見了時燁削尖的下巴和高挺的鼻梁。
時燁單手支著腦袋,正在閉眼小憩,鴉羽般濃密的長睫覆蓋下來,在光潔的皮膚上落下一團小小的陰影。
仔細看,能看見被陰影遮掩的烏青。
想必這段時間以來,時燁也沒怎麼睡過好覺。
溫池不忍心吵醒時燁,動作極為輕緩地拉了拉身上的薄毯,試圖把薄毯覆蓋到時燁身上。
哪知道他僅是微微一動,時燁的手便搭上了他的手背。
時燁抓住他的手,將他往懷里抱了抱,隨后把手搭在他的腰間,很輕地拍了兩下,像是在哄孩子入睡一般。
溫池宛若木頭,一動也不敢動。
等到時燁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向時燁,發現時燁似乎疲憊至極,從頭到尾都沒睜過眼睛。
盡管時燁閉著眼,卻感受到了溫池盯著他的目光,動了動薄唇:“不想睡了?”
溫池自然非常乏累,可他轉念想到另外一件事,又放心不下:“對了,林將軍他……”
時燁道:“他是皇帝留給我的人。”
溫池有些驚訝,也總算放下心來。
其實他還有很多想問和想說的話,但當他注意到時燁眼下的烏青時,其他事情似乎都不那麼重要了。
溫池仰著腦袋,湊上去在時燁嘴唇上親了一下:“休息吧。”
時燁低低地嗯了一聲,便沒了聲音。
溫池看著時燁的臉,不知不覺地也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溫池感覺有人抱著他下了馬車,他把臉埋在抱著他的那個人懷里,嗅到了一縷熟悉的淡香。
人的神經一旦松懈下來,便再也無法恢復到緊繃的狀態。
溫池困極了,打著哈欠又陷入了沉沉睡眠中。
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
翌日。
溫池睜開眼,看見臥房里熟悉的場景,還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
他呆愣半晌,猛地轉身,冷不丁撞入一個溫熱的懷抱中。
那個人順勢伸長手臂摟住了他:當心。”
溫池的臉還埋在那個人的胸口位置,他眼前的光線被遮擋,視線變得昏暗起來。
他還有些懵了,過了好久,昨晚的記憶才一點點的全部回籠。
“時燁。”喊出這個名字時,溫池的喉嚨還很干澀,聲音也沙啞得不像話,“這會兒是什麼時辰了?”
“應該是申時。”時燁說話時,胸腔也在微微起伏。
“我們睡了好久。”
時燁摸了摸溫池的頭發。
他倒不覺得他們睡得久,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熬了多少個通宵。自從皇帝駕崩之后,他幾乎沒合過眼睛,昨夜的一宿對他而言太短暫,似乎只是閉眼的瞬間。
不過時燁沒有繼續睡下去的打算,他起床給溫池倒了杯水。
溫池在時燁起床后也一骨碌地從床上爬起來,他用被褥裹著身子,只留出一顆腦袋,呆呆地坐在床上,目光在時燁周圍打轉。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時燁端給他的那杯水上。
溫池確實口渴,許久沒有進水,嗓子干得都快冒煙了。
于是他伸出雙手接過水杯,仰頭便把一杯水咕嚕咕嚕地喝完了。
由于溫池喝得急,有些水從嘴角溢出來,順著下巴滴落到他的衣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