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顆石頭除了顏色斑斕外,便沒有其他特點了。
但是在這個夜里,它連唯一的特點也被淹沒在了夜色中。
溫池垂眸看著自己掌心里的石頭,不知不覺間,淚水潸然而下。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仿佛站在一個十字路口,他不知道該往哪邊走。
哪怕這顆神奇的石頭就被他拿在手里,可他畢竟不是溫良那樣的主角,石頭在他手里不會發揮任何作用,可他還想妄想用這顆石頭救時燁……
溫池的淚水越發肆意,從眼中溢出,順著臉頰往下流,他哭得抽噎,握緊拳頭,石頭硌得他掌心發疼。
他要怎麼做?
接下來他要怎麼做才能救時燁?
溫池的手一直在抖,他把捏成拳的手放在唇邊,一滴又一滴的淚水落在手指上。
“你幫幫我好不好?”他的聲音里帶著濃重的哭腔,像是在水里浸染過,濕潤得喘不上氣,“我要怎麼做?你告訴我好不好?”
“我求求你,給我一點提示。”
“讓我找到時燁……”
話音未落,掌心里的石頭忽然抖動了一下。
溫池呼吸一窒,整個人都呆住了,只有源源不斷的淚水依然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溢出眼眶,很快,他竟然感受到了一絲溫度。
從冰涼石頭中傳來的溫度。
溫池鬼使神差地攤開掌心,隨著他五指的打開,一縷縷金黃的光線猶如被陽光照射得程亮的流水般從指縫間灑出來。
當他把五指全部打開,才發現是石頭在發光,光線在夜色中并不顯得刺眼,反而宛若有生命一般,溫和地圍繞著石頭流動著。
與此同時,石頭抖動得更加厲害起來,仿佛里面藏著什麼東西,正在努力地掙脫束縛。
溫池一臉茫然,反應過來后便是又驚又喜,他的心臟怦怦直跳,小心翼翼地舉起另一只手,雙手合并地捧著石頭。
石頭和碎成幾塊兒的泥人靠在一起,金黃的光線緩緩過渡到泥人上,隨后順著溫池的手腕迅速往上爬。
眨眼間,溫池也被攬入光亮中。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很輕、很軟,如同一片羽毛漂浮在半空中,他眼前的夜色逐漸被光亮占據,不一會兒,他的整片視線已經亮到發白。
白光逐漸變得刺眼。
溫池艱難地閉上眼睛,卻發現那股刺痛一直在往他的大腦里鉆。
痛……
他的感官世界里只剩下痛了。
痛得好像有無數只螞蟻在他的大腦里胡亂啃咬。
不知過了多久,溫池痛到麻木,也慢慢地失去了意識。
-
溫池猛地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是藍天白云,還有在空中盤旋著飛過的小鳥。
涼風吹過,耳邊是風吹動草叢的嘩啦聲響,伴隨著鞋底摩擦草叢的細微聲音。
怔愣時,視線中冷不丁闖入一張稚嫩的小臉——小男孩生有一雙好看的鳳眼,眼尾輕挑,他的嘴角也緊抿著,當他居高臨下地俯視溫池時,有一種高高在上的睥睨感。
這孩子長得好眼熟啊!
貌似在哪里見過。
溫池心想,可是他壓根想不起來他在哪里見過這孩子,他連自己是誰以及自己從哪兒來都不記得了,他的記憶仿佛被一層朦朧的面紗籠罩,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
小男孩難以掩飾眼中的驚訝,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可最后又是什麼都沒說,只是兩眼定定地看著溫池。
溫池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左右晃頭一看,才發現自己躺在草地上,小男孩就站在他腦袋前俯視他。
“嗨。”溫池有些尷尬,于是干巴巴地笑了兩聲,“你是誰?”
小男孩面無表情,冷漠地回道:“你又是誰?”
溫池撓了撓頭:“我忘記我是誰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小男孩不說話了。
溫池手腳并用地爬坐起來,東張西望了一會兒,發現他并不是在草地上,而是在一棟房屋旁的花圃里,他周圍栽滿了紅的白的叫不出名字的花,花很漂亮,就是被風吹得到處飄的花粉讓他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溫池揉了揉鼻子,本想站起來在房屋附近隨便走走,可是轉念想到他現在沒有一點記憶,也不知道自己在何處,他看了眼仍舊目不轉睛盯著他的小男孩,便打消了這個想法。
溫池深吸口氣,盡量扯出一抹和善的笑容,他把聲音放得極為溫和:“小朋友,你叫什麼名字呀?”
“……”
“你住在這里嗎?”
“……”
“你知道這是哪里嗎?”
“……”
顯然小男孩壓根不吃這一套,模樣冷淡得連眼神都沒變化一下。
連續被噎了好幾下的溫池也問不下去了,他見小男孩始終不為所動,突然開始懷疑小男孩是不是啞巴了,或者是聾子?
結果他剛這麼想完,不遠處便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小燁,過來吃飯了。”
小男孩聽見呼喚,立即轉頭應了一聲:“來了。”
溫池:“……”
是個屁的啞巴聾子,分明就是這個小屁孩不想搭理他,才在他面前裝聾作啞。
小男孩回頭看見溫池郁悶的表情,也沒什麼反應,甚至連一個字都沒說,轉身便要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