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母親?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母親?
“她以前是不是經常這樣對你?難怪你那麼忌憚她,也沒見你和她說上幾句話,原來她是這種人。”溫池氣道,“想不到她還有兩副面孔。”
“夠了。”時燁雙手緊緊摟著溫池的腰,他用盡全力地阻止溫池,“真的夠了。”
溫池詫異時燁的麻木,憤怒過后,他慢慢冷靜下來,他任由時燁摟著他,低頭看著時燁埋在他胸口的腦袋,輕聲說:“她如此欺負你,你不氣嗎?”
時燁聞言,慢慢松開了雙手,他依舊埋著腦袋,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聽見他的語氣很平靜:“氣有何用?”
“為何沒用?你明明有那麼多可以解決這件事的法子。”溫池恨鐵不成鋼,又心疼得緊,疼得心臟都抽搐了,他也舍不得對時燁說重話,“你娘不敢當著你舅舅的面露出原形,說明你舅舅對你還是有幾分在乎,你只需要把這件事告訴給你舅舅,他自會找你娘溝通,總比坐以待斃來得好。”
時燁沉默下來,良久,他搖了搖頭。
溫池急道:“你還在顧慮什麼?”
時燁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一個字,他伸手去摸溫池的手,只見自己的手從溫池的手背上穿過去,他似乎放下心來,轉身往回走。
溫池這才發現自己又回到了沒有實體的狀態,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走到時燁跟前,又開始嘰嘰喳喳地念叨起來。
可惜時燁再次采取了冷處理的方式,對溫池的身影視而不見,對溫池的聲音置若罔聞,他找到趴在案臺下休息的阿孤,把阿孤抱到窗臺上趕出去,隨后脫衣睡覺。
溫池說了半天沒有得到一點回應,頓時被時燁的行為氣得不輕,他連這個屋子都不想繼續待下去了,便跑到外面去和阿孤玩了一宿。
于是接下來,兩人順理成章地開始冷戰了。
溫池有意避開時燁,白天他在屋子里休息,夜里時燁回來,他就飛快地跑去外面找阿孤,也不知時燁是否也在有意避開他,一段時間下來,他當真沒和時燁碰過一次面。
等他發現時燁有兩三日沒回來時,已經是很久之后了。
起初溫池以為時燁還在生他的氣才不回來,后來他忍不住出去晃了一圈,不小心晃到了那兩個丫鬟面前。
兩個丫鬟好不容易得了閑,一起坐在庭院里曬太陽,免不了說起某些事。
“我們究竟要不要阻止夫人呀?再這樣下去,少爺的性命肯定保不住。”
“可是我們兩個下人要如何阻止?我們人微言輕,只怕到時阻止不成,反而把自個兒搭了進去。”
“那我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夫人把少爺打死呀,別說那是一條活生生的命了,若是老爺回來得知這個消息,我們也會吃不了兜著走的。”
“哎,我們真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丫鬟唉聲嘆氣,隨后害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也不知夫人對少爺哪兒來那麼大的怨氣,每次老爺離開,夫人都會變著法子地折騰少爺,既然她不喜歡少爺,當年別生下來就是了,何必生下來又變著花樣虐待呢?”
“還不是因為老爺喜歡孩子。”另個丫鬟小聲說,“難道你忘了當初老爺擅自把少爺接過來時,夫人背地里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嗎?”
“說來真是奇怪,夫人深愛老爺,卻那麼討厭她和老爺生下的少爺……”
“是啊。”
兩個丫鬟說到這里,便換了個話題,阻止花嫣然的事自然也不了了之。
站在她們面前的溫池聽完這些話,只感覺一股寒冷從頭頂竄到腳心。
他轉身就走,他要去找時燁,可他不清楚這棟房屋的結構,為了避免看到不該看的東西,他也從沒去過花殷和花嫣然經常活動的地盤。
他發瘋一般地四處尋找,最終在花嫣然的藥房里找到時燁。
當他走進去時,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雙眼看到的畫面。
他做夢都沒想到花嫣然這個母親竟然會用繩子把時燁捆綁起來,并讓時燁跪在硬邦邦的地上。
走近了看,才發現時燁身上的衣服都被鞭子抽得滿是裂口,里面的傷痕清晰可見,盡管傷口已經不再流血,可看起來依然令人頭皮發麻。
“小、小燁?”溫池震驚得差點發不出聲音,他無比艱難地往前挪動腳步,“小燁你還好嗎?”
可惜時燁沒有一點反應。
溫池蹲下身,湊過去,只見時燁慘白的小臉上布滿了冷汗。
時燁嘴唇有些發紫,他的雙眸緊閉,雖然他勉強維持著跪坐的姿勢,但是似乎早已沒了知覺。
“時燁,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溫池嚇得聲音都在顫抖,他下意識去碰時燁,可是他依然碰不到時燁,他無助又惶恐,只能不停喊道,“你醒醒,時燁,你不能睡過去,你快醒醒啊!”
然而無論溫池如何喊,時燁都沒有睜開眼睛。
時燁像是吊著最后一口氣,隨著時間的流逝,那口氣越來越微弱。
溫池喊得嗓子都痛了,卻無論如何也喊不醒時燁,他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站起身在藥房里焦躁地走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