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枕清對這樣心性的人真的十分欣賞,也理解為什麼短短一日,白溯就能跟他相談甚歡。
其實白溯此次前來是尋他兄長遺落的畫作,程熙這邊有兩副,說起這事,程熙就嘆了一口氣道:“說實話若不是白公子前來索要,我還真的不舍得歸還,畢竟望舒留給我的記憶本也不多。”
白溯聽聞此言,微微一怔,見程熙神情難過,心中不由得生出幾絲異樣的情緒,“其實也是家父在收集兄長畫卷時,發現少了兩副,所以才……”
程熙擺擺手道:“物歸原主,望舒不在,自然是該給你們這些親人的,不過在下有一個任性的請求。”
“程大人請說。”
“其實在你來之前我就在臨摹那兩副畫作了,想留個念想,只是近來調查案件耽擱了時間,不過也快完成了,我想請求待你離去之前再歸還,可否?”
程熙誠心誠意的請求,白溯自然不會拒絕,而且為自己的兄長能有這樣的摯友而感覺羨慕。
“這個自然,之前兄長的信中就經常提到程大人的畫技在他之上,讓他好生羨慕。臨摹完也請讓我一觀。”
程熙一愣,滿臉的動容,“他真的如此說?”
白溯點頭。“兄長還曾說過待事情結束之際,希望能同程大人一起游歷完成萬里江山圖。”
程熙渾身一顫。
白溯笑著低頭道:“萬里江山圖,是我和我兄長共同的志愿,原先我還怪兄長不同我一起完成,沒想到他是伯牙遇子期,自有知己一同完成。”
“御舟。”突然霍風冽提醒了一聲。
白溯一抬頭就發現對面程熙整個人僵住,眼眶微紅,等反應過來,猛然咳嗽了起來,然后掩著面,道著失禮,起身告退。
白溯呆呆的看著離去的程熙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
而霍風冽則是看向柳枕清,只見柳枕清目光發直,他記得那個清澈聰穎的少年郎。
白榆,白望舒,帝師之子,狀元之才,卻偏要走最艱難的路,明明單純的性格就不適合官場,卻堅定著目光說要追隨柳枕清,不論身后跟著多少罵名,因為他知道他沒有跟錯人,但是柳枕清也聽他無意中肆意暢想過,想待江山平定,就去畫萬里江山圖。
而今卻無法實現。
都是他的錯。
柳枕清正心中發寒,就感覺冰冷僵硬的手被人握住,一陣暖意侵染開來。
柳枕清一怔,抬頭看過去,雖然板正著的臉,卻還是能看出點點擔憂心疼的神色。
作為哥哥怎麼能讓弟弟擔心呢?
柳枕清挑眉一笑,也許是了對抗什麼糟糕的情緒,反正就著霍風冽握著的手抬起來,用他的手背在自己的嘴上一頓亂蹭,把什麼湯汁油漬殘渣全部擦在二狗干凈的手背上,然后咧嘴笑著看二狗的反應。
只見二狗僵硬了一瞬,有些無辜的看著自己的手背,一副被欺負卻無法反應的樣子,笑的柳枕清不行,卻沒發現二狗微紅的耳根,和難以自持顫動了幾下的瞳孔,以及莫名幽深的瞳色。
當然,這荒唐的一幕,陷入自己思緒的白溯沒有看見,倒是叫偷溜出來拿吃的賀闌看見。
賀闌:他們都不背人了!嘴上卻還不承認!
之后白溯心事重重的回屋休息,柳枕清本也打算早早休息,卻有些睡不著,趴在窗臺上,看著月亮,霍風冽在身后給他鋪床。
“二狗,今日白溯帶著程熙過來,本意應該是希望我們幫忙看看程熙此人可不可信,但是我挺喜歡他的,所以可能存在判斷不公,你怎麼看?”
“挺喜歡?”突然霍風冽的聲音自身后響起,語氣不明。
柳枕清轉頭疑惑道:“對啊,怎麼你看他有問題?”
霍風冽繃直的嘴角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覺得他喜歡白大哥。”
“咳咳咳!”柳枕清被驚得不輕,他問程熙此人可不可信,二狗回答的是啥?是他理解的意思嗎?“啊?你說喜歡……是指那個?“
柳枕清兩個手指對了對。
霍風冽點頭。
柳枕清搖頭。“你怎麼看出來的?我怎麼看都是知己兄弟情啊。”
霍風冽目光閃爍,“我就是看出來了。”
柳枕清表示懷疑,二狗這個感情沒開竅的家伙能看出來才有鬼呢。正好這時,杜東鋒來到外院檢查火燭,柳枕清瞧見就把人喊了過來。
“大人?”
“小杜啊,我問你,你們程太守可有婚配?家中如何?”
杜東鋒想了想,道:“程太守原有一妻一外室,現在一個都沒有了,連子嗣都沒有,一心為民辦事,不談女兒私情了。”
柳枕清有些意外,“怎麼都沒了?”
“聽說妻子本是婚約,原本程太守家道中落,人家不認這門親事,但是后來程太守又做官翻身,人家就上趕著來成親了,所以沒感情,后來因為癡情于外室,不常歸家,所以妻子主動和離,之后外室病逝,就再也沒有續娶了。”
這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呢,竟然還有風流韻事。
聽了這個八卦,柳枕清挑眉看向霍風冽,霍風冽也是一臉訝異,仿佛不相信自己猜錯一般。
人無完人,之前程熙表現的太過美好,讓柳枕清本能的覺得有問題,現在一聽這八卦,頓時覺得是個正常人了,所以也就放寬心先去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