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枕清哪能走得掉,拒絕時被師父罵得半死。
“你就一條命,天下那麼多條命,你救的過來嗎?天下蒼生何時要拖累在一個人的身上,簡直毫無道理。那些人你認識嗎?跟你有關嗎?你還真把自己當圣人了,救蒼生?還是先救救你自己吧!你看著天下有幾個人會感謝你,托付給你的那些人,你也休要理會,你可不虧欠他們!你顧他們所有人,他們有一個人顧你嗎?大周要亡,怎麼就能是你的責任?你這臭小子,把偷懶的功夫都用在為師身上了,你倒是用在此處啊!”
柳枕清還是第一次被師父懟的啞口無言,只能哄騙老頭,讓他先走,把治療工作先準備好,老頭聽信了,卻再也沒有等到他去醫治。
現在想來,師父聽到他的死訊時,估計罵他比哭他的時候多吧。
霍風冽恭敬的上前行禮。
神醫板著臉,一擺手,“別整虛的,那個給我寫信的小子呢,在哪里?!”
霍風冽回頭看向柳枕清。
柳枕清趕緊上前恭敬行禮。
神醫讓柳枕清抬頭,柳枕清也乖乖抬頭任由師父審視,但是他看見師父從嚴肅到失望,最后眼中仿佛有水光閃過。
“我還以為是……也對,怎麼可能。”
沒頭沒尾的話,別人聽不懂,柳枕清還是明白的。
神醫那悲切的情緒很快轉化,直接質問到:“你小子是誰啊,怎麼會知道那麼奇怪的治療方式?”
柳枕清把柳蕭竹的身份拿出來自我介紹了一番。
神醫愣了一下,“柳家……還真是巧,也許就是天意吧。”
“勞煩神醫前輩跑一趟,本就是我們的不對,可是霍將軍的身體真的是危機四伏了,您放心,您想要的資料,我都已經默好了,您隨時可以拿去。
”
神醫冷哼一聲,他的確不爽,自從他那不孝徒死后,他就一直待在醫谷,再也不想出門了。因為一旦出門,就可能聽到天下人罵他徒弟的話,他每每都氣的恨不得毒死那些愚蠢的人,所以干脆就不出來受氣了。
不過現在也不再糾結,在越煦淺的邀請下入住四合小院。
安靜的房間內,針落可聞,霍風冽面無表情的任由神醫把脈查探,柳枕清和越煦淺都緊張的看著神醫的表情,生怕出現一次皺眉,一次嘆息。
不過神醫自然是全程淡定看完,然后問了句,“想活幾年。”
不熟悉神醫的越煦淺當即被嚇得臉色蒼白。
霍風冽卻在一瞬間看向了柳枕清,眼中神色不明。
柳枕清也是驚了一下,但是了解師父的為人,所以反應過來,道:“前輩放心,不論前輩要如何治療,霍將軍都會配合。”
柳枕清給霍風冽回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似乎柳枕清這話對了脾氣,神醫就開口敘說了最先研究出來的治療方式。“我這辦法雖然治療的過程激進危險,但是能讓你活出常人壽數,若是要其他辦法緩慢治療,恐怕就壓不住你的病情,命也就隨時沒了。”
霍風冽道:“前輩請說,不論多難我都配合,我想活久一點。”
“行,準備吧,三天施針,過程痛苦,人的本身潛能只能允許這一次機會,若是你自己承受不住打斷了治療,弄掉了針,那老夫也就救不了你了。”
說著,小院就忙碌準備起來。可是神醫開始治療時,柳枕清和越煦淺卻只能留在門外,畢竟是門內的秘密針法,不對外泄露,所以每天,柳枕清只能坐在門外的臺階守著。
第一天里面十分安靜,只有藥童出來換藥水的時候,感嘆霍將軍乃神人,竟然都沒叫。這時柳枕清還能安穩的去睡覺。
第二天,里面就時不時傳來霍風冽低沉的嘶吼聲。第一次聽見的時候,柳枕清和越煦淺正在說話,那一聲真的是瞬間讓兩個人都傻了。
霍風冽是什麼樣的人,他們都知道,這樣的人不論遇到多麼痛苦的情況都很難叫出聲,哪怕出聲,最多也是悶哼,不可能叫出來,所以這嘶吼聲在兩人聽來都十分陌生,也十分震撼。
顯然已經痛苦的超過本能,甚至人已經失去了意識,所以才會喊出聲。
藥童不斷的進出換水,一盆盆血水出來,換一盆盆藥水進去。
柳枕清和越煦淺的雙眼都要被那血水染紅了。
就連藥童的臉色也逐漸變得蒼白。柳枕清忍不住攔人問情況。
藥童只能道:“我也不清楚,但是神醫沒結束治療就證明還……還有救吧。”
這一晚,柳枕清沒法去睡,只能在門外守著,那一聲聲的叫聲仿佛在訴說霍風冽得這舊患的由來,是多痛苦的情況下有了這個舊患,才會導致現在這般困難的救治。
隨著晨曦到來,里面的聲音漸漸沒了,接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柳枕清而言都十分煎熬。生怕師父突然出來,說救治失敗,若是連師父都失敗,那霍風冽以后還能活幾年。
最初的時候是不去想,而現在是不得不盤算種種可能。
好不容易自己回來了,好不容易發現二狗喜歡自己,總不能這麼倒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