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沒想去找過,可惜他無法修煉靈氣,只能靜靜等待。
直到他按照父親留下的各種書籍不斷嘗試,發現自己可以煉丹制藥,那些晦澀難懂的丹解藥理在他眼里變得輕松簡單。到那時,除了去家族堂領取微薄的族人資源后,他就呆在屋中很少出門。
其實只要不去關注那些鄙夷不屑的眼神,心緒逐漸平靜下,他活得不難。到最后他也慶幸自己的無人問津,不然在屋子里鼓搗那些藥材,很難不被其他人發現端倪。
直到后來外出夠買藥材時與沈安歌無意相識,又在因緣際會下成為好友,兩人一人煉丹一人出售,許是自己的丹藥真的很好,她要的丹藥也越來越多。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他終于有錢夠買更高階的靈草丹火,去煉制更高階的丹藥提升丹術。
輕風攜帶著細雨灑在窗前,因為沒打算出門,傅明煦只披著青色廣袖,遠眺的目光被那叢青竹擋住,最后落在窗前簇擁的花草上。
傅明煦的思緒在瞥到青竹旁出現的人時戛然而止,來人身形高大挺拔,一叢青竹落在身后,更顯虎體狼腰。
腦海中下意識地浮現肌肉分明上體與完美結合的雄勁龍尾,一陣恍神后對方已經進了拱形院門。
細雨紛紛,天色半暗,傅明煦神色淡淡地站在窗前,宛如這世上的一切與他不占染分毫。微風吹起散開的外衫衣襟,烏發輕飛,仿佛在下一息就乘風而去。
寒洮垂下的手不自禁握緊,像是這樣就能攥住翩飛的衣袂,把他留在人間。
“傅明煦。”寒洮第一次當做他的面喊他的名字,胸腔里的跳動頻率快了許多。
傅明煦眼睛眨了眨,重新有了神采,他微微側過頭:“寒城主。”
兩人隔著一扇窗,傅明煦注意到他頭頂細雨而來,可肩頭卻沒有半點濕意,心頭微動:“你恢復修為了?”
寒洮沒想到他觀察如此細致,聞言點頭:“恢復了兩分。”
看樣子,昨晚蘭魄花花瓣的效果還是可以的,傅明煦越發期待煉制蘭魄丹了。
他并不清楚寒洮在入魔前的具體實力,但想起他能在仙魔大戰中以一己之力重創魔族,想必實力不可小覷。
若不是因為司陽仙君逆轉陰陽,他得以重生,恐怕自己也死在蒼靈大陸的天崩地裂中。
他跟寒洮,除了天地崩塌那時的出手相救,再多的糾纏不過是重生后他需要做的事情。
除此之外,兩人之間尤隔天塹。
這并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他本身只能看到的事實。
兩人相對而立,細雨飄搖,寒洮垂眸看著那縷隨風輕飄的烏發,并不知他心中所思。
“這是龍炎和龍血。”他的目光最終與傅明煦有了短暫的對視,手心出現一個玉盒,一個玉瓶,遞給他說道,“給你的報酬。”
金眸里的神色濃郁翻滾,有那麼一瞬間,傅明煦突然有種他不過是找借口想要自己收下這些。
他內心嗤笑一聲,心想自己怕是被往事影響情緒了,竟然生出這種可怕的想法。
不過,他能治好寒洮,這些作為他的報酬還真不為過。
“那我就不客氣了。”他從外袍中伸手,微笑著接了過來。
瑩白從深青下伸出,宛如青竹下的剝殼嫩筍,皓如霜雪的手腕上有淡淡紅印未消散。
寒洮不過一瞥,手上的瓶與盒抖了一下,好在動作輕微,對方并未察覺。
他神色未動,也學著他勾起嘴角:“若是龍血不夠,你再向我要。”
傅明煦挑眉,眼中明晃晃的疑問分明就是:龍血這麼不值錢?
寒洮權當沒看懂他的表情,沉聲道:“如果這些足夠你研究醫理也可。”
他沒跟傅明煦說的是,這是他濃淬后的龍血,若龍血真有香味的話,比他先前嗅到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裝著龍血的玉瓶封得死死的,一絲龍血的味道都沒泄出。
“應該夠了。”傅明煦握著玉瓶的手微微收緊,朝他保證,“等剩余的靈藥草送到,陽魄丹很快就能煉成。”
在煉丹制藥這一方面,他總是很自信:“另外,我今日會用寒霜芽和靈鶴枝熬好藥湯給你。”
熬藥湯不需要溫養好的丹爐,寒正之怕他炸爐,送來的丹爐不少,正好派上用場。況且對他來說配好比例,用丹火熬制就行。
“傍晚的時候你讓寒正之來拿。”傅明煦算了下時間,估摸著說,“你今晚把龍尾幻化出來,除了腦袋,其他的全部浸入就行。”
兩人說話間,不知何時窗外飄飄灑灑的濛濛細雨已經停了。
云銷雨霽,雨過天晴,他忍不住抬頭去看,微陽給他輪廓鍍了層光,眉眼間如遠山的云霧就此散去,容顏如玉,動人心弦。
寒洮忍住喉結發干的異樣,嗓音克制:“我自己來取。”
傅明煦倒也沒覺得不行,掩嘴打了個哈欠:“好。
”
聲音宛如浸了的濕氣未散,連帶著落了暖色的雙眸都蒙上了水汽。
寒洮臨走時的背影帶點落荒而逃的意味,可惜一門心思在龍血的傅明煦并未察覺到有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