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全新的世界。
云銷雨霽, 雨過天晴, 厚重的云層散去,太陽的光輝灑滿大地。
枯萎的樹木開始散發新機。
可跟其他人想象中的不一樣, 魔氣消失后,靈氣增加的現象仍然沒出現, 甚至那之前被不少人看到的若隱若現的天梯,也徹底沒了蹤跡。
當祁暮遠朝他走來時,傅明煦身旁的空間一陣劇烈地波動,然后消失在原地。
就好像,他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
魔域底下空間內,滿室的星光下,傅明煦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寒洮趕緊把他扶了起來, 緊繃的下頜線瞬間收緊, 眼神中是無法藏住的關切,“有沒有哪里難受?”
傅明煦的目光定在他的額間,喉嚨里像是被一團棉花堵住, 嘴唇微微抖動,卻怎麼都說不出話來。
他的記憶, 還停留在入魔后的寒洮消散在天罰之下。
那種感覺,太痛了, 痛得他根本不敢回想。
冥冥之中有一種告訴他, 如果寒洮入魔, 迎接他的命運不會比那樣更好。
“是不是識海不舒服?”寒洮見他久久不語,立馬著急起來,在看到他眼角的淚光后更是慌亂。
傅明煦在流淚,他就那樣抿著唇,呆呆地看著自己,淚水便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順著臉頰落下。
寒洮徹底慌了神,一團純粹的金在他指尖明滅,“讓我去你的識海看看。”
他如此說道,可沒想到傅明煦卻哭得更厲害。跟剛才無聲的哭泣不同,這次他嗚咽著,“寒洮。”
然后就撲入他的懷中,埋首大哭。
他的哭聲著帶著滿滿的不舍、委屈,與久違的崩潰摻雜在一起,形成一種說不清言不明的情緒。
寒洮徹底慌了。
他醒來后就從司陽那邊得知傅明煦去了哪里,在極度的驚愕之下,只剩下擔憂。
沒有人比他清楚,他入魔后的蒼靈大陸是如何的寸步難行,凡人的生命在修士之間的戰爭下脆弱得如同風雨中的浮萍。
他不知道傅明煦與曾經的他指尖發生了什麼,但他能醒來,就證明傅明煦找到了辦法。
見他醒了,司陽收回了星光,可滿頭的青絲已經摻了白發,就連修為都降了一截。
不關司陽做這些是為了什麼,寒洮都記住了這個情分。
“對不起,我惹你哭了。”他沒有再問,而是一下又一下,輕柔地拍著傅明煦的背,輕聲地訴說著自己的抱歉。
傅明煦哭得更大聲了。
寒洮拍背的動作一僵,無奈之下只得在他耳邊用兩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說:“我想親你。”
想親是真的,自魔紋褪去后,他看著傅明煦總覺得兩人隔著很久的時光沒有見面,擔憂之下卻是濃重的思念。
聞言,傅明煦終于把情緒從另外一個時空抽出來,他哭聲頓了頓,埋首在寒洮懷中把淚水擦了擦,抬起頭,倔強道:“不準。”
他的眼睛宛如被水洗過,鼻尖也是紅紅的,就連說話聲都帶著殘留的哭腔。
寒洮松了口氣,粗糲的指腹把他臉頰上的淚水一點一點地拭去,又在他額頭上親了親,珍重而溫柔。
被捆在一旁的白樺之看到這一幕都驚呆得忘記了掙扎。
司陽咳嗦兩聲示意兩人這里還有其他人,傅明煦趕緊推開寒洮,站起來時頗有點不自在。
“回來就好。”司陽沒想到他的速度比預想的時間快了一半,當下也有些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的?”
寒洮的視線也跟了過來,重新落在傅明煦身上。
魔域底下的空間已經停止了墜落,傅明煦朝白樺之看了一眼,司陽袖光一閃,對方立馬昏迷過去。
想起兩人曾經的「師徒」過往,傅明煦不知怎麼想起了在雨中跪地的祁暮遠。
他在另外一個時空只呆了五天,除了寒洮,真正接觸到的東西并不多,只能把看到的一切用最真實的語言描述出來。
果然,司陽仙君在聽到他描述的祁暮遠時,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
“司陽仙君,是寒洮自己結束了這一切。”傅明煦閉了閉眼,腦海中浮現天罰下的一切,“他在天罰下自毀。”
他去得太遲,甚至都不知道入魔后的寒洮在自毀前做了什麼,等他趕去時,只看到令他錐心刺骨的一幕。
司陽萬萬沒想到會聽到這個答案,在劇烈的震驚后,他才反應過來。
而寒洮,在聽到傅明煦的話后卻并不意外。
司陽看向他,想再確定般問道,“你確定看到了祁暮遠?”
傅明煦鄭重地點點頭,“是的。”
他曾經一直以為時光回溯前他第一次見到司陽仙君就是獨身一人時,他以為那是的祁暮遠估計死了,說不定就是死在最后正魔爭斗中。
可他現在知道那時的祁暮遠沒死,而他又跟寒洮存在交情,連龍族都沒收到波及,寒洮又怎會對他下死手。
那麼,那時的祁暮遠又在哪?
傅明煦努力回想當時的畫面,可惜那時他深陷痛苦之中,瓢潑大雨中勉強認出祁暮遠已是不易,哪里還顧得上其他更細節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