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新迪心里不舒服,移開了視線。
上午的咖啡廳人特別少,分散的坐著,誰也不打擾誰,薩新迪聽不見那邊的說話聲。
周勛來回看了兩個來回,突然起身,拉著薩新迪往那邊走,在一個可以聽到兩人對話,又不顯得過于靠近的位置,重新坐了下來。
薩新迪沒有聽人墻角的想法,但是這是曲眠……他只糾結了一小會兒,跟著周勛坐下了。
然后他聽到了曲眠的聲音,這是他見他的這三次、把他放在心里這麼多年,第一次真的聽到他的聲音,語速不急不緩,優雅清澈的像是流水一樣,聽得人心里特別舒服。
曲眠:“你來了。”
語氣挺淡的,聽不出高興或者不高興。
雖然不知道那兩個人平日里相處是什麼狀態,但是薩新迪下意識覺得這氣氛不大對。
接下來,他聽到了長這麼大,最和平的分手。
石恙拉開椅子坐在了他的對面,淡淡地說:“你想好了嗎?”
曲眠臉上沒什麼表情,也沒看男生,垂著眸子,淡淡地說:“我和你說過很多次,我不做律師。”
石恙:“你的專業是律師,除了這個你想做什麼?我給你介紹的是圈子里最有名氣的律所,你什麼都不用做,到那兒做個輕松的文員都可以。”
曲眠:“我有自己的打算。”
石恙:“二次元?漢服?跳舞?哪個是正經的事?你已經不小了,該考慮一下成年人該做的事了。”
石恙背對著薩新迪,他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從語氣上聽,他有點隱隱的不屑。薩新迪覺得不舒服,他覺得石恙在強迫曲眠接受并順從他的觀點,用打擊和說教的方式。
曲眠:“我認為的正經事和你認為的不是同一件事。”
石恙語氣疏離:“你的正事就是帶著這幼稚的東西在這里打工?我這是抽出見合作方的時間來找你,你能不能替我想想,我爸本來就不喜歡你……”
“既然如此,”曲眠打斷了他的話,終于抬頭看他,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了兩秒,繼續把話說了下去:“分手吧。”
薩新迪:“……”
薩新迪的心臟砰砰跳,他覺得那兩個人分手,最緊張的可能是自己。如果分手,他就可以……
他心里默念:快答應啊快答應!
石恙沒說話,曲眠繼續說:“就到這兒吧,以前都是你在提分手,來來回回折騰得煩,現在換我。”
石恙默了默,語氣還是云淡風輕的:“為什麼?”
曲眠揉了揉眼睛,似乎還是有些困倦,淡淡地說:“你現在覺得幼稚的那些東西,是你當時喜歡上我的理由。”
沉默里,薩新迪終于聽到了自己一直等待的那句話,石恙輕描淡寫地說:“行啊,分了吧。”
曲眠輕點了一下頭。
薩新迪看著他垂頭時脖頸優雅漂亮的弧度,舔了下唇。
石恙起身,居高臨下地說:“誰也別后悔,誰也別再找誰。”
薩新迪:“……”
他覺得這男的咋就這麼墨跡呢。
心又提了起來,在咚咚地打著鼓,曲眠不會后悔吧……
下一秒,他聽見曲眠說:“放心。”
薩新迪覺得自己今天可以去買彩票了,他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揚,在這麼大個城市遇見一個喜歡的人的概率是多少?見證了喜歡的人在一起和分手的瞬間的概率是多少?
這簡直是老天給他的機會!
“你覺得,我現在去告白的成功率是多少?”
周勛覺得現在薩新迪像是一只坐不住的大狗,在那兒極力克制住自己看向對面的目光,又收效甚微。
周勛是老實人,實話實說道:“應該是負值。”
薩新迪:“……”
薩新迪:“可我等了兩年了。”
周勛挑眉:“那你問我干什麼?你就去唄。”
薩新迪站了起來。
又坐下了。
他看著曲眠進了后廚,腦袋里的熱血冷靜了些,略顯頹喪地說:“他都不認識我。”
周勛指了指他的手機,提醒道:“你不是有他的微信嗎?”
薩新迪愣了愣,慢慢握緊了手機。
下午,一眾男生的聚會從小龍蝦變成了小蛋糕,但是等了小一個鐘頭,也沒等到去后廚忙的曲眠出來。
薩新迪問一個戴著貓耳朵的服務生小姑娘:“曲眠呢?”
小姑娘以為他們是朋友,看著薩新迪臉紅了一小會兒,細聲細氣地答:“他下班了,剛走。”
薩新迪:“……”
晚上,薩新迪和一群高中的朋友去簋街吃小龍蝦,自己捧著個手機,盯著一個賬號發呆。
周勛喝得有點兒高了,嘲笑他:“你慫不慫啊?挺大個老爺們兒,喜歡就去追啊,反正他現在單身了。”
幾個人都是記得薩新迪當年看到那男生直接傻掉的模樣的,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慫恿他:“加,你因為他到現在初戀還沒交代出去呢,得跟他要個說法。”
薩新迪:“……”
他今天過于激動,心情從中午開始就處于一種飄飄忽忽的狀態,這會兒聽著朋友們七嘴八舌的鼓舞,讓他們激得熱血上頭。
等到他冷靜下來,他的好友申請已經發過去了。
剛剛的各種緊張糾結在做完這件事以后統統消失不見,他突然多了種早死早超生的豪邁,他把手機放在面前,開始剝小龍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