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佑嘆氣,“老馬真絕了啊,作業看似只留六道題,但做二十個小時都不一定能做出來。”
謝瀾還沒開始寫數學,瞟了眼那道題的題目——
【已知正整數n,恰有36個不的素數整除n,對k=1,2,...,5,記………………求證在1<i<j<s的區間,ci-cj的平方求和大于等于2的36次方。】
謝瀾消化了會,小聲問,“素數是什麼來著?我背過又忘了。”
竇晟說,“prime number.”
“噢噢。”謝瀾想起來了,拽過張紙劃拉了幾筆,“這個好證明的,試試考慮那個……那個……”
他又卡了。
戴佑和于扉直勾勾地盯著他,謝瀾尷尬停頓,努力英譯漢,“包括除了法則?”
戴佑于扉:“?”
竇晟樂了,“inclusion-exclusion principle,容斥原理。”
眾人恍然大悟。
戴佑低頭瞅了半天題,感慨道:“競賽題真的能看出水平,有人摳宿,有人就分鐘。謝瀾你就該走數學競賽這條路子,語文湊湊合合自己推上重本線就行。”
于扉隨口道:“不知道今年會不會有變,按往年規則,競賽前幾名能直接保送了,直接錄取,還考什麼重本線。”
保送聽起來非常誘人。
竇晟打了個哈欠,“這都不好說的事,我覺得還是兩手準備吧,語文先搞起來。”
“哦對了,下周末不就考全市數學分級了嗎。”戴佑笑笑,“據說分級考相當刺激,是騾子是馬當場見分曉,謝瀾真可以通過這個好好評估一下自己之后的選擇。”
謝瀾聽得似懂非懂。
“騾子是什麼?”他忍不住問。
戴佑笑容一滯。
竇晟差點把奶茶碰翻,“你別管他,這種廢話咱不學。”
謝瀾嘆口氣,掃一眼卷子的六道數學題,感覺沒太大問題,于是在一群瘋狂肝數學的人中謙遜地翻開了本語文材。
人教版高中語文必修1,第一課,《沁園春·長沙》。
謝瀾捋著課文往下,用鉛筆圈不認識的字:湘、橘、染、漫、舸、鷹、翔、霜、悵寥廓、攜、崢嶸、稠、茂、揮斥方遒、糞、遏……
于扉從數學卷里抬起頭瞟了他眼,忍不住說,“要不你這段直接畫個圈。”
竇晟嘶一聲,“學你的,管人家干嘛?”
“就是。”謝瀾嘆氣,了眼周圍的陌人,又摸出一本袖珍的字典開始翻。
這首算現代詩,但他自學還是很吃力。
弄懂那些字花了半小時,自己試著理解一遍,再跟參對照,然后把詩謄寫遍明天早上再背。
全都忙活完時,竇晟已經默默做完了數學卷、張化學和張物理,開始掏出做分鏡企劃的大白本子寫寫寫。
謝瀾有點窒息,往后又翻到第二課。
《雨巷》戴望舒。
撐著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著
個丁香樣的
結著愁怨的姑娘。
謝瀾邊查字邊往下讀,讀到某,呆。
他用胳膊輕輕撞了撞竇晟。
竇晟抬起頭,“怎麼了?”
謝瀾指著那個加肥加大的“”,小聲問,“為什麼這個字這麼大?”
竇晟啞然失笑,筆尖點點下邊的注釋,“這有。”
謝瀾這才發現下邊還有很小字的腳注:彳亍(chichu)走走停停的樣子。
就行,有什麼可彳亍的。
謝瀾嘆氣標了個拼音。
直學到中午,對面兩人終于把數學做完了。
于扉起身辛辛苦苦寫完的數學卷子塞進書包,“你們還學麼?”
戴佑也開始收拾,“下午再學,我回去吃飯了。”
“我們也走吧?”竇晟問。
謝瀾從語文書里抬頭,長吁口氣,“走。”
個多小時,自學了兩篇課文,其實好像也還。
但他就覺得頭特別暈,好像有點暈漢字。古詩和現代詩還不是同種暈法,古詩是完全看不懂,現代詩是看得稀糊涂,感覺有人在跟他玩捉迷藏。
比如這首《雨巷》學完,謝瀾滿腦子只剩下句話:冷漠凄清又惆悵。
恰如他本人。
他嘆口氣,“可能這就是漢語的力量吧,剛學就和詩人有樣的感受了。”
“你說什麼呢?”竇晟笑呵呵,“個人嘀嘀咕咕的,學個語文你學垮了。”
謝瀾搖頭,“沒垮,我很好。”
“我愛語文。”
回去一路上,謝瀾都沒怎麼吭聲,被這份沉甸甸的愛掏空了。
結果到家出電梯,他再次被震撼。
——電梯間的快遞數量對比昨天又翻了倍,已經快要家門都堵住。
趙文瑛不在家,桌留了飯,小貓趴在食盆旁邊呼呼大睡。聽見他們回來,只出來聞了聞鞋,又趴在
鞋子旁邊睡著了。
謝瀾眼看著竇晟快遞箱用小推車分幾趟拉進家門,全都鋪開在客廳地上。
高雅整潔的客廳瞬間變成了倉庫。
“你到底買了多少東西啊?”謝瀾忍不住隨手撿起個盒子瞟了眼標簽。
竇晟說,“幫我找一個發貨人是summer story的快遞。”
謝瀾愣,“就是這個。”
竇晟從快遞的海洋中艱難地趟過來,“別的快遞等會錄開箱,這個我得自己拆,要身。”
“什麼啊?”
謝瀾被勾起了好奇。
竇晟不知從哪摸出一個小圓片,在膠帶劃就開了箱。
小箱打開,面是個精致的牛皮紙袋,竇晟線繞開,從里面拎出一件衣服。
蝴蝶結,奶茶色和乳白色的小格子。
謝瀾忽然覺得有點不對。
“竇晟??”
他聽見自己顫抖的聲音,“這什麼鬼東西?”
竇晟漫不經心抬頭,“jk制服啊。”
謝瀾:“???”
“我穿,又不是你穿。”竇晟捏了捏那件衣服,“材質還,對得起我兩千塊大洋。”
謝瀾懷疑自己耳朵,“你花兩千塊錢買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