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疊的,像個青蛙,按一下屁股還真的往前蹦一下。
謝瀾嚇一跳,“干什麼?”
竇晟低聲說,“讓小跳蛙替我圍觀你社死現場。”
“社死是什麼?”
“你手機查查。”
竇晟把小跳蛙三兩下拆開,在皺巴巴的紙上寫了“社死”兩個字。
【社死】社會性死亡的簡稱,已經丟臉到無法見人,肉體還活著,但精神已經死了。
謝瀾面無表情點頭,“哦。我社死了。”
“噗。”竇晟當場沒憋住樂,“你怎麼這麼好笑啊。”
“后排那個,你哪個學校的?”
老師嚴厲的聲音突然響起。
竇晟起立道:“對不起老師,我早上沒睡醒,有點神志不清。”
前排的學生們回過頭,用震撼的眼神看著竇晟的頭發和穿著,還有人小聲交談。
老師也皺眉,“我問你是哪個學校的?”
“英中。”
“怎麼這身打扮啊?”老師皺眉道:“你們教導主任不是胡老師嗎?”
竇晟干脆地蹦了兩個字,“是她。”
老師被噎住了。
按理來說“是她”之后還應該有追問,比如她怎麼允許你穿成這樣來,你到底是什麼程度的學生。
但市教育局的老師算是溫和,皺眉半天后只說道:“坐下吧,好好聽。”
竇晟點頭,“實在抱歉。”
宣講一共分兩節,第一節 介紹省訓安排,第二節講解今年考綱,屬于“我告訴你今年要考哪些,但你拿到卷子還是不會”系列。
中間休息,謝瀾趴在桌上戳手機。
附中一幫人張羅去小賣店買吃的,郭銳澤也在里面。
“我也去趟賣店。”竇晟起身道:“你想吃什麼?”
謝瀾下巴枕在左手背上,右手戳著手機屏幕,“不餓。”
“社死四十分鐘了,還沒復活啊?”竇晟嘖一聲,伸手在他后腦勺上胡嚕著,“小小年紀,給自己設的條條框框還挺多,那我隨便給你買了啊。
”
謝瀾有氣無力偏頭躲開,“煩著呢,不要碰我。”
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恨自己。
人在半夜真是腦子有病,閑著沒事去偷玩人家的制服干嘛啊?
謝瀾長嘆一聲,用筆尖把考綱劃爛了。
過一會,他起身去上了趟洗手間,回來時剛好撞見竇晟和郭銳澤。郭銳澤沒跟他們學校的人在一起,而是走在竇晟后面,眼神有點渙散。
竇晟一手揣著兜,另一手拎著一兜吃的,神情冷淡配合這身混混行頭,渾身散發著隨時會暴起的社會青年氣息。
謝瀾估計郭銳澤是被他嚇壞了。畢竟能一見面就說出“我是我們學校第一”的人估計無比單純,沒見過活的“失足少年”。
謝瀾停下來等著竇晟,郭銳澤就從他們兩個身邊擦身而過,路過謝瀾時,那雙渙散的眼睛中忽然涌現一絲同情。
謝瀾沒反應過來,就見郭銳澤從身邊擦過,擠入附中的人堆里說笑。
他猶豫了一會才低聲問,“你覺得郭銳澤會把他看到的說出去麼。”
竇晟仿佛勾了勾唇角,“我覺得很有可能,他挺能說的,剛在小賣店聽他和他們學校的人說話也滔滔不絕。”
謝瀾窒息了。
他自閉往回走,竇晟跟在后邊。
“不就一套制服嗎。”竇晟在后頭說,“你管他會不會說出去呢。”
謝瀾回頭看著他,“你剛才說的條條框框是什麼意思?”
竇晟想了想,“條條框框就是說,一個人總暗示自己,你該是什麼樣的,你千萬不能什麼樣,如果你怎麼樣了你就完蛋了。這就像自己給自己打了個籠子,然后把鑰匙吞了,何必呢。
”
謝瀾愣了一會。
類似的道理他聽過很多,但這種比喻還是第一次聽。
竇晟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肩膀,笑瞇瞇地又比了個招牌剪刀手。
“你干嘛。”謝瀾懷疑他又想合照——《大貓與社死二貓》之類。
但竇晟沒掏手機,只是晃著兩根手指頭說,“事已至此,你面前擺著兩條路。”
謝瀾不吭聲地瞅著他,竇晟笑道:“第一,把這個看作是休克療法,一步社死到極點,用強大的羞恥之力震碎套在身上的籠子,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開啟新世界的大門,掌握通往幸福的真諦。”
謝瀾斜著他,“說人話。”
竇晟說:“反正都被發現了,不如一起快樂JK。”
“……”
謝瀾此生最大的定力,都用在這一刻沒有給竇晟一拳上。
他垮著臉快步往回走,竇晟邊樂邊追上來,又不由分說圈住了他的脖子。
“干嘛啊。”謝瀾死命地掙。
“話還沒說完呢,還有第二條路。”竇晟挑挑眉,“這第二條路就比較務實了,我們可以干點別的壓住郭銳澤,讓他忘記你這事。”
謝瀾腳下一頓,“什麼意思?”
竇晟一笑,“迅速給他第二波更大的沖擊,用恐懼鎮壓恐懼,用魔法打敗魔法。”
謝瀾好像聽懂了。
“你是說讓我好好準備分級考,在學業上震撼他,考個滿分?”
竇晟表情瞬間消失,沉默片刻后忍不住道:“企業級理解。”
謝瀾:“什麼?”
竇晟嘆氣,“其實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拿個更直觀的東西給郭銳澤看,比如說我剛才……”
“懂了。”謝瀾嚴肅點頭,比了個OK的手勢。
竇晟一懵,“你懂什麼了就?我還沒說完呢。”
老師拍拍講臺桌,謝瀾迅速回到位子上,把宣講資料翻到第二頁,努力摒棄雜念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