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竇晟落在觸控板上的手指一頓,回過頭,“什麼秘密?”
謝瀾琢磨了好一會,低聲問,“你之前說過的光,和你喜歡的人,是一個人麼。”
房間里安靜了一會。
竇晟沒有立刻答,謝瀾還以為戳到了他不愿意說的事,正要改口算了,竇晟就低聲道:“是啊。”
是啊。
雖然隱隱就有這種預感,但聽到答案后謝瀾還是覺得心中有點復雜的感覺。
竇晟已經把彩蛋拖進原來的視頻序列了,軟件加載中,他隨手擺弄起桌上的一片小圓鏡。巴掌那麼大,有一個小小的底座。竇晟修長的手指掰弄著那個底座,過一會才把它放下。
謝瀾一抬眼,看到了鏡中的自己,而后又看見鏡中的竇晟。
他們在鏡子里對視了數秒后,竇晟勾起唇角笑了笑,隨手把鏡子往旁邊一推,繼續操作視頻。
那個小圓鏡這回就只正對謝瀾了,鏡中的謝瀾頭發有點翹。
竇晟仍舊用平日那副漫不經心的語調說,“下次你對我有大恩,我還可以告訴你那個人是誰。”
“好啊。”謝瀾下意識說。
但他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走了會神,又道:“算了,也沒那麼想知道。”
*
一個周末過得兵荒馬亂,到了小馬來接人返校時,謝瀾才意識到竇晟腳腕處的崴傷好像沒那麼簡單。
明明剛崴時沒什麼異常,但等兩人睡了一白天,下午醒來時竇晟的腳就腫了。從腳踝骨到腳腕上段,又紅又腫,碰一碰,腫起處的皮膚還有點燙。
小馬給竇晟噴了藥,看著單腿滿屋蹦的竇晟一臉愁容。
“要不今天請假吧,給瀾瀾也請,我倆陪你去醫院拍個片子去。
”
竇晟擺手道:“用不著,這種傷我比你有數,就是崴狠了沒及時上藥又一通折騰,搞大發了,這種養一周就好。”
謝瀾光是看著他拖著紅腫的腳滿屋蹦就覺得頭大,“去醫院吧,問問大夫怎麼說。”
“大夫和我說的一樣。”竇晟終于蹦到了冰箱前,把空癟的書包敞開到最大,邊往里塞吃的邊說道:“我小時候總跌打損傷,有經驗,放心吧。”
小馬又問,“那我給你搞個拐棍去?”
“不用。”竇晟單腿朝謝瀾蹦來,胳膊一抬,熟練地找到了謝瀾的肩膀。
竇晟笑道:“我相信謝瀾小朋友不會放著殘疾兒童不管的。”
謝瀾:“……”
從學校西門外到教學樓,竇晟一路都掛在他身上,仿佛一個形影不離的掛寵。右手搭著他的左肩,腳下一跛一跛地慢慢走,回頭率極高。
上樓梯時要更吃力一點,不僅要搭著肩,還要拉著一只手,謝瀾走上一個臺階,回頭牽他,把他牽上來,再上一個臺階,循環往復。
從進校園到進班級,這段路程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鐘,走到全年級的人都知道學年第一重殘,靠著他那海歸同桌勉強維持智人形態。
但謝瀾也不能說什麼,因為他能感覺到竇晟是真的疼,尤其上樓梯的時候。
有時候他拉著竇晟的手,能感受到那只手輕輕地顫抖,站在竇晟上面一個臺階時,偶爾還能看到他顫抖的睫毛。
“昨天怎麼能崴成這樣啊。”謝瀾坐回座位上忍不住發愁。
車子明回頭驚訝道:“到底咋了,你不是跟誰打架去了吧?”
竇晟看他一眼,又幽幽地瞟向一邊。
謝瀾頭皮發麻,“好吧,雖然某人死有余辜,但我也不會棄之不理。”
“噗——”剛過來的戴佑一口咖啡澆灌了車子明一頭,在車子明震撼的視線中慌忙扯紙巾給他擦腦袋,說道:“死有余辜,好狠的一個詞啊。”
竇晟笑笑,“應該說死得其所。”
“你倆到底打什麼啞迷呢?”車子明反應了半天,對著謝瀾一愣,“讓你給搞的?”
他立刻把語文書卷成筒擱在耳朵上,“少俠好狠!豆子怎麼惹你了,愿聞其詳。”
謝瀾臉色麻木,“不堪回首。”
“對了。”竇晟笑起來,在謝瀾手背上彈鋼琴似的點了點,“這個成語用對了。”
謝瀾聞言沒樂,只是瞅他一眼,視線落回來又“不經意”地掃了一眼自己的手背。
不知是不是錯覺,昨晚摔那一下后,他開始越來越介意和竇晟之間的肢體接觸。以至于竇晟掛在他身上時,他雖然心甘情愿當這個人肉拐棍,但每分每秒都在努力和自己想要逃跑的念頭和平共處。
就,還挺遭罪的。
課間時間,竇晟在謝瀾桌子上拍了拍,“上廁所,陪我去啊。”
謝瀾麻著臉把筆放下,“上節課間不是剛去過麼。”
竇晟嘆氣,“水喝多了。”
車子明在前邊搖頭晃腦地說道:“孩子尿頻尿急尿不凈,多半是廢啦!”
話音剛落,竇晟伸出那只好看的爪子一把抓住他的帽子,他又立刻說,“我說我自己,我總起夜還尿不凈,我體內有毒!”
話音剛落,趴著的于扉嫌惡臉往邊上挪了挪。
一碼歸一碼,這個廁所,謝瀾還是得領竇晟去。
其實每次竇晟喊他去廁所時,也不用謝瀾真的干什麼。
他似乎只需要做好拐棍的本職工作,把主人護送到廁所門口——要面子的主人一般會讓拐棍在門口待命,自己扶著墻一瘸一拐地進去,等出來時再勞煩拐棍把他送回去,一來一回都這樣,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