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瀾一頓,挺嚴肅的話題,又被竇晟岔開了。
他有點無語,嘆了口氣,“你還是現實點吧,那個明星知道你喜歡她麼?”
“暫時還不知道吧,等我有一半的把握,我就去對線。”竇晟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隨手掏出個東西塞在謝瀾手心里,“走吧,快下課了。”
謝瀾本來打算阻止他去對明星表白這種荒唐想法,但卻被手心里圓圓硬硬的觸感打斷了,低頭一瞅,竟然是竇晟桌子上那片小圓鏡。
竇晟總喜歡揣些零碎的小東西,時不時就塞給他一點,之前就送過梧桐葉、巧克力豆、硬幣什麼的。
謝瀾有點無語,掀開鏡子看了自己一眼,“能不能不要總帶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每次都要塞給我。”
“好東西才給你呢。”竇晟笑著嘖了一聲,“你不識貨還怪我。”
*
竇晟的螺螄粉視頻一直到周五晚上才發出來。
謝瀾起初以為他只是磨蹭慣了,回家后點開視頻才發現竇晟又加了別的東西。
視頻片頭是一個紀錄片片段,畫面是一片深山竹林,BGM悠揚閑適,一個不疾不徐的男聲旁白道:“從中國東部的浙江,一路向西南1500公里,就走近柳州盛夏的竹林。阿豆是廣西人,他的竹林里生長的是大頭甜筍。”
畫面一轉,轉向男人劈竹筍的鏡頭,然而此處被竇晟改了,一個簡陋的手繪火柴人覆蓋著視頻中原本男子的位置,一下一下劈砍著竹筍。配音也變成了竇晟那口不倫不類的方言——
“漏(六)月宗旬,到走(九)月宗旬左右,則個時間是奪筍滴時間,最細膩滴最len滴足筍。
”
彈幕全都是問號,謝瀾人都傻了。
而后畫面忽然轉黑,漆黑的屏幕上映出謝瀾目光渙散的神情,幾行字緩緩浮現在他的臉上——
【那一天,勞改少年阿豆,深夜,拖著殘疾的病腳做完家務。他迫不及待地用剛奪的筍為自己烹飪了一頓美味的晚飯】
-草笑死了,廣西種筍專業戶阿豆-豆子腳咋了
-舌尖上的中國續集之舌尖上的豆子
-導演拳頭硬了
畫面一轉,一條狹而長、兩邊皆虛的走廊,盡頭是一片刺眼的白光。耳機里傳來竇晟低低的喘息,他穿著一件滿是灰塵的白T,雙手插在運動褲兜里,一瘸一拐地緩緩走進那道光——
嘎吱一聲門開,BGM頓時歡快起來,拼接回了那晚他煮粉時。
-草這種沙雕視頻我竟然被背影殺到了
-豆子剛才有點東西
-瘸了?戰損豆?
-為啥瘸了啊好擔心
-從后面回來的我要笑死了
-這條走廊好有感覺
謝瀾面無表情,甚至只想冷笑。
以為把兩邊墻體虛化他就看不出來了麼,這是宿舍走廊,盡頭那道光右手邊就是廁所。
也就能騙騙粉絲。
整個煮粉吃粉的片段沒搞太多花活,但謝瀾也是第一次看到剪輯版。竇晟的鏡頭語言很厲害,把一開始煮粉的熟練和焦急,再到少年悶頭嗦粉時無聲的滿足全都拍了出來。家里燈很亮,但鏡頭里的人和環境都太靜了,靜到碗筷碰撞的每一絲聲響都很分明,深夜食堂的情景感一下子就拉滿了。
謝瀾是看著他拍的這個視頻,那天晚上他有點低落,就架了一個機位,半數時間還是手持,但從頭到尾一氣呵成,沒有為了換角度而重拍任何一段,整個視頻就是兩個字,絲滑。
-餓了
-現在就下單
-我好喜歡看男孩子吃飯
-前面的,我也
-豆子的喉結殺我
-單手開可樂我死
-啊啊啊聽見二氧化碳在他喉嚨里升起來的聲音了救命!
謝瀾看著視頻,仿佛無意識地拖動進度條往回倒退了一點,把彈幕暫時調整到四分之一屏,露出竇晟的喉結。
竇晟的喉結確實很好看,很突出,又沒有過分的尖銳感,在那層薄薄的皮膚下滑動時生命力十足。
彈幕調整到四分之一屏后,反而出現了幾條剛才被漏看的。
-srds,這一碗粉是不是有點少?
-我也覺得,像沒盛完。
-他是不是留了一點……等等!給em的吧!
-這個視頻難道沒有em出鏡嗎?有點失落
-從后面回來的我只想哈哈哈
謝瀾已經預感到接下來會是什麼樣的彈幕了,他頭皮發麻,但還是很手欠地把彈幕開回了“不限”模式。
在竇晟放下可樂罐的一瞬,鏡頭一黑。
謝瀾心里一緊,來了。
果然,BGM消失,畫面突然變得詭異。烏漆麻黑的走廊里,鏡頭很晃,竇晟胳膊下夾著打光燈,一手端粉,另一手拿相機,鬼鬼祟祟哆哆嗦嗦地進了謝瀾的房間。
彈幕直接笑飛,“哈哈哈哈”四個字觸發了超級彈幕條件,巨大的哈字引領著一片小哈在屏幕上奔騰而過。
-我特麼!原來是這個奪筍
-宵夜(劃掉)斷頭飯(對勾)
-他迫不及待地用剛奪的筍給自己做了一頓斷頭飯
-看謝瀾卷在被子里的身影,還不知要發生什麼
-弱小無助又有點好笑
-謝瀾:媽的有人在我床邊燉shi
-謝瀾:同為貓貓你為何吃shi???
彈幕一屏一屏地滾,直到謝瀾那一腳踹出去,彈幕整個炸了,各種花里胡哨的方塊字在屏幕上堆疊,誰也別想認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