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晟一手拄著把傘,另一手捏著個M記的紙袋,不遠處車子明幾個一邊打鬧一邊吃著漢堡。
謝瀾走近,竇晟像是心有靈犀似地抬起頭,眼中漫開笑意。
“總算出來了,餓不餓?”
熟悉的低低的嗓音,一下子把謝瀾從考試的疲乏中拽出來了些許,他長出一口氣道:“餓死了,中午盒飯好難吃。”
竇晟笑笑,伸手摸進紙袋,“我就知道,喏,牛肉的,還給你買了兩個香芋派。”
“謝謝。”
謝瀾有些急切地拆開漢堡包裝紙咬了一大口。M記的漢堡只能算無功無過,但他餓過頭,面餅、牛肉和芝士融合在味蕾上,這一刻竟美味得讓人感動。
竇晟撐開傘,等謝瀾進入傘下,和他并肩緩緩走入那雨幕。
車子明兩個腮幫子塞得鼓鼓攮塞,蹭在王茍的傘下說,“這一頓我愿稱之為還魂飯,感謝豆子,英語提前交卷出來給大家點外賣。”
王茍一手打傘,一手拿著漢堡。包裝紙里掉落的炸雞面衣碎屑都被他吃得干干凈凈。
“真香啊。”他不自禁地感慨,“城里的日子真好,唉豆子,這玩意多少錢一個?”
竇晟隨口答,“沒細看。”
于扉咬著漢堡說,“甭跟他客氣,他一個大UP,有錢。”
王茍嘆氣,“還是學生就能自己賺錢了,真好,我能把試考明白就謝天謝地了。”
戴佑聞言放下手里的冰咖啡,“你英語怎麼樣?”
“還行啊,這次題不算難,肯定能及格。”
聊到考試,幾個人話頭一轉,自然而然地聊起這次的考試題目。
謝瀾不愛對答案,繼續專心致志地吃著手里的漢堡。下小雨的晚上本來有些冷,但被食物填充的胃里卻漸漸升騰起一股暖和,游走全身。
一個漢堡吃完,他團起紙四處找垃圾桶,視線和竇晟不經意地一撞。
竇晟淡定地從他側臉上挪開視線,“英語考的怎麼樣?”
謝瀾點了下頭,“還可以。我的短信你收到了麼?生物也挺好的,估計能有七十多。”
竇晟笑起來,“收到了,當時胡秀杰來巡查,沒來得及回。”
戴佑在旁邊問道:“豆子這次考試怎麼回事,我怎麼感覺你有些科目答題節奏不太對?”
車子明驚訝道:“啥意思?”
“說不好。”戴佑輕輕蹙眉,“我坐他后邊,感覺他就數學認真答了,英語也還湊合吧,語文和理綜都答得亂七八糟,好像寫兩筆就歇一會似的。”
謝瀾心里兀地像是漏了半拍,下意識扭頭看向竇晟。
竇晟只是笑笑,“你是不是上高中后就沒考過學年第一?”
“明知故問啊你。”戴佑撇嘴,“我不一直在考場上看陳舸和你的后腦勺麼。”
竇晟淡然一哂,“那這次第一非你莫屬,考不到第一,別怪我看不起你啊。”
幾個人都不說話了,戴佑懵了一會才問:“什麼情況?”
“沒,就考語文和理綜的時候有點胃疼,沒太認真答。”竇晟語氣很淡,像是在說天下雨一樣隨意。
那群人這才消停下來,謝瀾卻覺得心里隱隱有種預感,轉頭瞟著竇晟。
過了一會,竇晟忽然笑呵呵地道:“打個賭吧。”
謝瀾問,“賭什麼?”
竇晟想了想,“就賭咱倆這回總分的分差吧,我賭不超過十五。”
謝瀾腳下一頓,雖然早有預感,但他此刻還是被震驚到。
“什麼意思?”他腦子有點發懵,“你故意不好好考語文和理綜?”
竇晟瞅他一眼,輕輕噓了聲,“說好肯定一個班的。
”
謝瀾仍然震驚,“可……”
竇晟淡笑著打斷他,“你跟我說生物的時候前三科都考完了,我做兩手準備而已,無所謂的,就一個期中考試。”
謝瀾啞了好一會,才在昏暗的雨幕中繼續往前走,余光里是竇晟捏著傘柄的手。他走了一會才忽然意識到,傘柄并不在一條垂直線上,而是細微地朝自己這邊傾了傾。
心里那絲若有若無的異樣感又冒出頭了,摁也摁不下去。
許久,謝瀾垂眸狀似隨意地問道:“為什麼非要說好在一個班呢?”
“啊?”竇晟腳下一頓。
謝瀾也停住腳,轉身走回傘下,與那雙黑眸對視。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那雙眼眸中閃過一瞬即逝的不知所措,但很快竇晟又恢復了往日漫不經心的樣子,挪開視線說,“可能就是習慣從早到晚和你在一塊了吧,一起學習一起討論錄視頻,再說,分開了還怎麼錄硬核高中實錄啊,我的百大可有一半拴在你身上呢。”
也對。還有那個見鬼的硬核高中實錄。
謝瀾聞言一下子放松下來,繼續跟他并肩往外走,但走兩步又覺得心底似乎生出一絲無法探尋的失落。
可能是因為下雨了,天也黑,天氣的緣故。
走到校門口,謝瀾忽然聽見竇晟用低低的聲音說,“已經連續下兩茬雨了,每次都降溫。”
竇晟說這話時,轉過頭看向校園里的梧桐林蔭道,許久才低聲說,“希望今年這些樹都頑強一點,一定要開花啊。”
謝瀾心頭一動,也隨之點頭,“嗯,一定要爭氣。”
*
考試日放學早,到家才剛過八點,謝瀾一到家就收到出差中的趙文瑛的短信,說慶祝他考完期中,給他準備了小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