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家哈哈大笑,竇晟也輕輕挑起唇角。
竇晟不知何時也把淋雨的衣服換掉了,身上穿的和謝瀾幾乎一模一樣,白T配灰色運動褲,簡單清爽,少年挺拔又秀氣的骨相突顯無遺。
謝瀾視線中的竇晟和余光里的自己仿若一對雙子,又或者,穿情侶裝的戀人。
這個認知讓他有些上頭,他不知道竇晟是什麼感覺,反正自己心里有鬼。被那只鬼攪和的,心頭始終繚繞著一抹揮之不去的躁。
繞出狹窄的溯溪路,沿著顛簸陡峭的臺階向上,終于登臨了一處小小的觀景臺。
這里僅是峽谷一側峭壁底端探出來的小山尖,兩側皆是遮天蔽日的懸崖峭壁,高空中不時有鷹隼途經,呼嘯著振翅掠過天際。遠處山林峭壁上隱隱探出幾只羊,鷹呼嘯而過,那些羊將身體縮回石縫間,待鷹過后,它們又淡定地回來。
這會是一天中光線最好的時刻,晨霧散盡,天高地曠,一目可覽半峽。
陳舸用小刀輕輕刮著給女生做的手杖,車子明和戴佑沖對面懸崖呼喝了幾聲,車子明回頭道:“瀾啊,我們是不是可以現場看你錄視頻?”
謝瀾嗯了聲,在山尖探出最遠的地方找到塊穩固的大石頭,放下琴盒。
他視線掠過四周,初步想了幾個構圖,嘆氣道:“可惜這里,呃……該說深度吧?深度不太夠,近景拍出來不知道效果如何。”
戴佑玩笑道:“讓竇晟爬到對面峭壁上去,給你架一個遠景。”
謝瀾笑笑,“我就是說說。”
他面向峽谷背對眾人,忽然聽到一聲開機鳴響,機械飛行運轉聲從遠及近,停在他背后。
謝瀾一轉身,和背后懸浮在空中的銀白色四爪機身面面相覷。
無人機向后退開一段,小心翼翼地繞他飛行一圈,四腳指示燈忽閃忽閃,在空中劃開一道弧線,向廣闊處飛去。
竇晟操縱著機器,從這方狹小的山尖盤旋離開,平穩地上升飛入峭壁深空。
他的眼眸閃著亮閃閃的笑意,“主人,你的遠景正在待命。”
一群人立馬哄起來了。
戴佑震驚:“你怎麼又買這種專業版了,之前炸過那麼多次機,不是發誓只玩幾百塊錢的嗎?”
“癮大。”車子明掩面嘆息,“為了扶持謝瀾失了智啊。”
謝瀾有些愣怔地看著竇晟,竟仿佛失語般。
風過峽谷,他只覺那一絲躁動被風拂起,在心頭野蠻生長。
鏡頭不斷拉高,掠過空曠的峽谷,所有人都縮成了角落里的一小撮,但每一個人又那麼清晰。
謝瀾站在山尖,竇晟錯立在他身后,不遠處車子明胳膊架在戴佑肩上,兩個女生踩著一塊石頭,一左一右是瘦削的于扉和穿校服的陳舸。
第一個試探的琴音格外清越曠遠,謝瀾望著峭壁與樹影,將琴弓搭在弦上。
他回眸對竇晟道:“好好飛,我們一次過。”
竇晟仍舊淡淡笑著,“指令收到。”
琴音劃響在峽谷中,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寂靜,深空樹影,山林峭壁,謝瀾獨立其間。少年時人的腰總是挺得很直,哪怕身形單薄,也有種天地不怕的桀驁。
今天拉奏的同樣是一支改編OP,譯名《在赤焰之巔》。謝瀾之前在油管上也拉過一次,但這次編曲更用心。《HBlood》已經是屬于SilentWaves的過往,他想試著用新的樂曲在B站打出招牌。
樂聲起于激烈恢弘的散板音,中途轉入憂傷纏綿的慢板,風將那股若有若無的憂愁送入峽谷的各個角落,又很快迎來激昂起伏的段落。快弓流利,高潮迭起,一只鷹迎風展翅,伴著樂章推拉在峽谷間飛了數個來回。
一曲不過幾分鐘,余音消散后卻恍若隔世。謝瀾放下琴檢查了兩個固定機位,對構圖還算滿意,直接收了琴盒。
劉一璇感慨道:“你錄視頻熟練得令人心疼,一點也不像新人UP。”
謝瀾只笑了笑,“前期設想的細節比較多。”
劉一璇又問,“你在英國有類似的創作經歷麼?”
竇晟聞言也向謝瀾看去,謝瀾稍停頓了下只含糊道:“之前拍過作品,但B站肯定是新的開始了。”
劉一璇沒有多問,謝瀾重新背上琴盒,回頭道:“把無人機收回來吧?”
竇晟搖頭,“我要把電耗空。”
接下來一路,竇晟都在謝瀾身后不遠處跟著。一起跟著謝瀾的還有他的無人機,時而在謝瀾身后上空,時而又繞到前面,飛去峽谷兜一圈,又回到謝瀾身邊。
竇晟一邊操作一邊悠閑地吹著口哨,口哨聲被風送到謝瀾耳邊,又送去更遠處。
徒步距離十公里,他們走走停停,從正午一直到晚上七八點才出來。
大巴車等在終點,大家上車就開始喊累,各自找座位睡覺。
謝瀾也累,他很少走這麼遠路,渾身都像散架子了似的。
車里很快就響起若干呼嚕聲,謝瀾打了個哈欠,卻見竇晟正把視頻導到ipad上,光線調暗,開始剪片。
他愣了下,“這麼急?”
竇晟隨口解釋:“我先出個小片發動態。
”
竇晟剪片時很專注,眨眼的頻率都會降低,謝瀾坐在他身旁,盯著他一根一根地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