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努力,遲到不至于。
就是不知道晚上會餓成什麼樣、發現沒錢吃宵夜會不會哭這樣子。
謝瀾淡然回到桌前,點開手機上的編曲軟件。
靈感迸發得很突然,源于蒼茫地圖上這個努力的小綠點,一首歌撐不起,但寫一小段簡單的旋律足矣。
二十分鐘后,謝瀾發了條微博。
@謝瀾_em:備考期間,每天隨手寫段旋律放松,今天的叫《流浪大貓》。求幫忙轉發、幫忙拉票,感謝。
微博發出后很快涌上評論。
-流浪大貓?草哈哈哈
-他被你放逐了嗎?
-豆子說要體驗25天極窮生活,他去拾荒了啊?
-好聽啊!雖然只有十幾秒,簡單的旋律也很好聽!
-崽你終于開竅了,拉票就要這樣拉啊,這種很適合搬走拉票!
謝瀾贊了幾條。
這確實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拉票方式,既不算白討,也不占用備考精力。剩下的,只能交給運氣。
*
謝瀾動身上學前,看小綠點已經在學校附近,就把實時掛了。
但等他坐到教室,身邊的位子卻還空著。臨近預賽,貓頭鷹們到處流竄問題,他給車子明和王茍講了兩道題,直到預備鈴響,竇晟仍不見人。
胡秀杰出現在教室門口,大家各回各位。
胡的視線掃過謝瀾身邊的空座,“竇……”
“老師。”竇晟微喘的聲音從后門響起,“抱歉,晚了點。”
胡秀杰皺眉,“趕緊進。”
竇晟大步流星穿過講臺,回到座位。
謝瀾起身讓位時,發現他的破書包疑似比從家出發時更鼓了。
謝瀾小聲問道:“干什麼去了?”
竇晟更小聲回,“附近菜場,和阿姨搶菜。”
“?”
竇晟落座,飛快扯開書包拉鏈,停頓兩秒又拉好,“這些,只花了三塊。
”
謝瀾驚鴻一瞥,那竟然是一大包不知名綠葉菜、一個番茄、一截白蘿卜、兩個雞蛋。
“……?”
竇晟低頭飛快寫了個字條推過來。
【我在摳門貼吧學的妙招,傍晚菜場有剩菜賤賣,你都不知道有多便宜,臨期無菌蛋四毛一個,豆子天堂。】
謝瀾把那幾行字讀完,聽到某人腹腔咕一聲。
——行軍九公里加一場阻擊戰后,餓得理所當然。
謝瀾皮笑肉不笑,“期待你的生存紀錄片。”
捱過班主任的晚自習,放學鈴響,胡秀杰起身拍拍手,“說件事,要收本月直到期末考前的競賽資料打印費,按照上個月的量預收,多退少補。只有咱班有這筆費用啊,每人十九塊錢,現金轉賬都行,明天收。”
謝瀾毫無波瀾,低頭裝書包,手放在拉鏈上卻忽然一頓。
他抬頭瞟向竇晟,“怎麼辦?”
竇晟渾不在意,“明天再說,摳吧里說了,人要活在當下。”
“……”
回宿舍一路,戴佑王茍日常聊作業,竇晟落后幾米,肩上掛著書包,懶洋洋地打著哈欠。
六月像一支漸進的交響樂,就連晚風都熱起來了,他沒像往常那樣胳膊搭上來,只和謝瀾并肩走著。
兩人的手臂在不經意間觸碰,走過樓頭轉彎,在那半米昏暗的空間里,他攥了一下謝瀾的手。
謝瀾心跳一頓,夏天的悶熱感猝然加重。
前面戴佑王茍說話的聲音一下子真切起來,身后還有其他說笑的學生。
只那一兩秒的樣子。
走出那半米昏暗,竇晟便十分自然地松開手,垂在身側,只是嘴角極輕地揚了揚。
謝瀾神色淡然如常,頭向另一邊輕偏,在溫熱撲面的風里輕輕舔了下唇。
經過宿舍樓口,竇晟提聲道:“我們去買點東西啊。”
戴佑應了聲,謝瀾跟著竇晟徑直走過宿舍樓,拐到食堂那條路上去,食堂和旁邊的樓之間有一條窄而深的縫,沒有監控,沒有燈,晚上站在縫最里頭,即使有人從外面經過也不會被發現。
仿佛有著某種默契,他看著竇晟的背影,竇晟果然去了那。
一路摸黑往里,越來越安靜,樓縫之間坑洼不平,竇晟走在前面,胳膊后伸拉著謝瀾的手。
進到最里面,謝瀾低聲道:“你餓麼?”
“餓死了。”竇晟回他,“等不及明天吃飯了。”
謝瀾下意識瞟了眼他肩上掛著的包,幽暗中,只能看得清輪廓。
他正想問竇晟的打算,竇晟忽然伸手握住他的腰,向下挪了挪,被攔在胯骨上頭。
悶熱幽暗,謝瀾一下子有點上頭。
他近乎下意識地伸出兩只手扣住了竇晟的肩,竇晟將他往懷里帶了一下,輕撫著他的頸,在他耳邊低聲道:“餓了,也只能吃一口男朋友的樣子。”
幽靜的窄縫里只有兩人起伏的呼吸,和接連不斷的輕微吮吸聲。
天熱,碰一碰都躁得要死,他們抱著彼此,謝瀾的T恤貼在胸口,咚咚的心跳更無可遮掩。指尖和胳膊觸碰到竇晟的上衣,布料有些硬,不需看得很清,也能想象到那人是怎樣一幅得意的潦倒大少爺樣。
外頭忽然有學生經過,幾乎貼著樓縫入口,談笑聲一下子闖入,又漸漸走遠。
謝瀾心跳漏了一拍,背抵向身后的墻,腿在地上向外支了支。
狹窄的空間里,兩人的腿有些打架,竇晟向旁邊挪了寸許,左腿在謝瀾兩腿間,抬了下他的下巴,欺身上前繼續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