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都是些對天才的贊美,疑似某人自己寫的。
謝瀾面無表情往下拽著。
……31歲車禍,右上臂骨折、肌腱撕裂,心臟重創。大提琴生涯終結,次年經歷心臟移植手術。
謝瀾指尖稍頓,又向下滑了滑。
車禍后有大段空白,直到34歲創建靈犀動畫,憑國漫作品《千山蹤滅》一炮而紅。
后面還有
些亂七八糟的新聞,一個動漫導演,本應活在幕后,卻養活了一家報社。
竇晟拿著冰棍回來,就著謝瀾的手機讀出聲,“從業四年,被撤資十九部作品,目前靈犀動畫招商處境尷尬。”
“哇哦,國漫六大編劇均與之有過合作,但未能久留,靈犀目前劇本已基本靠工作室外包。據悉完稿未播作品四部,均為裴青本人買下不發……其父疑似某廠高管,待證實。”
竇晟來了興趣,又借著謝瀾的手機往下拽了拽,“看這個,被他做紅的《千山蹤滅》在制作期間,音樂負責人曾與之深夜酒吧外斗毆,二人均留有案底,后音樂負責人從項目組跑路。賽高!”
謝瀾麻了。
竇晟把一支冰棍塞他手里,嘖了聲,“看完這些你有覺得好點嗎?”
“沒有。我只想和他斗毆。”謝瀾面無表情咬了一口,冰在舌尖化開,卻不是想象中的味道。
他愣了下才低頭看手里的玩意,“怎麼是巧克力冰?”
列車已經啟動,竇晟在他身邊坐下,“心情不好的小朋友就得吃巧克力,信我。”
謝瀾哦了聲,看著車窗外逐漸倒退的站臺,嘆氣,吃冰。
一百萬沒了。
編曲這事確實是個挑戰,被挑剔專業功底不夠也無可厚非。沒了就沒了,至少他知道如果要通過這方面賺錢,還要朝著什麼方向去努力。
謝瀾琢磨了一會,心情稍微平和些許,隨手戳開B站國漫列表。
他從小看日漫比較多,接觸國漫很少。這個暑假倒是可以在省訓期間無聊時看看國漫,再惡補一下編曲理論,摸摸路數多出原創,以后不缺更好的機會。
榜單第一就是《千山蹤滅》,國漫第一,裴青代表作。
謝瀾冷漠臉直接往下刷,刷到底,挑選著最底端壓根沒幾個人看的動畫。
手機忽然在掌心一震——
“二貓的私人助理給您分享了一個視頻”。
九百多M,進度條極度緩慢地走著。
謝瀾懵逼抬頭,“什麼啊?”
“不是要男朋友安慰嗎。”竇晟撿起垂在他身前的耳機,塞進他兩邊耳朵,“男朋友請你看貓片。”
貓片?
看貓片干什麼。
竇晟忽然抬手,在他耳機線的降噪盒上按了一下。
世界瞬間安靜,隨即,一個熟悉的喘息聲貼在謝瀾耳畔邊響起,順著耳骨、耳膜,一直爬到大腦神經。
“!”
屏幕抖得很厲害,幽暗的環境,依稀能分辨出是英中停車庫和小食堂之間的窄縫。GoPro是被竇晟綁在胳膊上的,鏡頭斜向上照在小食堂的紅磚墻上,劇烈地上下晃動,一只纖纖的白皙的手時不時出鏡,被另一只手捉住手腕按在墻上,是不久前某天夜半吃人的現場直播。
謝瀾:“?”
他瞳孔地震,一把捂住屏幕,往前后左右掃了一圈。
高鐵座位寬敞開闊,周圍只有竇晟,但仍令謝瀾心跳如擂鼓。
耳機里,他的喘和竇晟的喘此起彼伏,片刻后喘息聲忽然被堵住了,悶悶的、劇烈的呼吸之上很快覆蓋了嘖嘖的吮吸音。
謝瀾生平第一次感受到頭皮戰栗,深吸一口氣,猛地瞪向竇晟。
竇晟還未開口,耳機里,謝瀾自己又猛地張嘴喘了兩口:“夠、夠了……”
!
謝瀾慌亂地按下暫停,把手機屏幕朝里捂在胸口。
“這就是你說的貓片??”
竇晟點頭,“嗯。”
謝瀾:“你再說??”
竇晟傾身湊近,在他耳邊道:“全球絕頂貓片之大貓二貓貼貼記,第一集 。”
“???”
謝瀾飛快抬起屏幕又看了一眼。
媽的,第一集 有二十多分鐘。
竇晟一本正經道:“之前清理硬盤時發現的素材,小貓看了都喊妙妙妙,所以打算做成紀錄片。不確定月更還是季更,看情況吧,也可能日更。”
“???”
謝瀾人都傻了。
他呆呆地看看竇晟,沉默許久,低頭又把手機屏幕翻過來。
屏幕剛好定格在紅磚墻上,畫面邊緣映入竇晟吻他時后腦勺的一角。
竇晟低聲說,“太過火的不會錄,本來就是錄視頻期間偶然拍到的素材,不會有什麼離譜的。”
他說著頓了頓,又嘶一聲,“要不算了,我其實有想到你可能會受不了這——”
謝瀾躲過他伸來的手。
竇晟:“嗯?”
謝瀾冷淡道:“信你才見鬼。我要自己檢查下有沒有過分的東西。”
“噢。”
竇晟嚴肅點頭,“那你檢查吧。”
神奇的安慰方式,把人安慰到面紅耳赤的安慰方式。
但謝瀾確實有被安慰到,至少摘下耳機后,他琢磨了好一會才想起來剛才惹火他的人叫什麼名字。想試圖找回那種生氣的感覺也沒能成功,滿腦子都是那些含糊的搖晃的鏡頭,和耳機里排除一切底噪的喘息聲。
心里全是臟東西,需要在身上貼上九九八十一張黃符來驅一驅。
*
返程路上,心里亂七八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