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葉斯。請坐。”葉斯一屁股坐下,又把何修也拉坐下,火速開拆地上的紙袋子。
紙袋子上印著四個字“胖哥烤串”。
“這家巨好吃。”葉斯說,“大袋辣,小袋不辣,吃什麼自己拿。”
他拉開書包掏出一個巨大的保溫瓶,“我還帶了桃子酒和冰塊,自己做的,酒勁特大。”
何修聞言湊近嗅了嗅,“到時間了嗎?”
“到了到了,我都偷喝一禮拜了。”葉斯給四個杯子都倒滿,“來吧未來學弟,干一個。”
謝瀾原本在心里醞釀著破冰,但看樣子壓根不用破,他看了眼竇晟,竇晟很自然地舉杯,于是他也一起,四個人隨意地撞了一下。
桃子酒很冰,一入口先是沖上腦門的桃子清甜,而后酒味在舌尖彌漫,確實上頭。
謝瀾一口半杯,放下杯時就感到一股暈眩往
腦門沖去,海浪一樣,片刻后才慢慢消退下去。
竇晟兩口喝了一杯,葉斯又給他倒,竇晟對謝瀾道:“你少來點,明天還要面試。”
何修笑,“我估計明天談談條件就直接簽約了,學弟今天筆試很棒。”
竇晟聞言勾了勾唇角,但又很快恢復平靜,淡淡一點頭,“謝瀾就是很棒。”
燒烤的肉香和孜然香和酒味混雜在一起。謝瀾挨著葉斯坐,不知是不是錯覺,感覺他身上有種淡淡的消毒水味。
“學長,你也是T大的麼?”
葉斯牙咬著肉串含糊道:“直接喊名字,別學長學長的。我是隔壁的。”
竇晟點點頭,“你什麼專業?”
“臨床醫學。”
謝瀾愣了下,“醫學生?”
何修笑著接話,“厲害吧,幾年之后就是葉大夫。”
葉斯聞言一腳踹過來,“別再奶我了,萬一明年醫院實習不接收,我就弄死你。
”
竇晟隨即問起他們那年高考的情況,謝瀾一只耳朵聽他們聊天,一只耳朵聽那邊的樂隊演奏。
今晚來了兩位小提琴,都很不錯,其中一位尤其好,拉琴的是個穿黑裙子的學姐。
另一頭的琵琶也很厲害,看似隨意的學生樂隊,配置卻很豪華,有琵琶有鼓樂,剛那一陣激昂的琵琶彈奏直接把謝瀾帶入迷了,結束時全場都在鼓掌,有人喊了歌名,《秦王破陣樂》。
謝瀾也不由得跟著鼓掌,直到音樂稍歇,他才略帶回味地扭回頭來。
葉斯很沒形象地直接躺在何修腿上舉著竹簽子吃,何修正在和竇晟聊天。
“老馬又要帶高三了啊。”何修笑著感慨,“他上次說自己死都不帶高三了,又打臉。”
“他說我們是他最后一次帶高三。”竇晟又倒了一杯桃子酒,“誰知道呢。”
謝瀾不知道他這會功夫喝了幾杯,但卻在夜色下看見他的臉頰很紅。
竇晟喝酒很少臉紅,僅有的一兩次是喝很多了才有一點點泛紅。
“你是UP主吧?”何修笑問,“我好像還刷到過你的視頻,說方言的那個。”
竇晟面不改色,“是我。”他頓了頓又問,“那你刷到過謝瀾的嗎?”
“我刷到過!”葉斯掙扎著舉手,“前一陣特別火的那個等等等等等等叮叮叮當——就那個歌,什麼動漫來著?”
謝瀾震驚,“你說的是少時劍心明月嗎?”
“對!”葉斯一拍手,“我特喜歡,我還學唱過呢。”
謝瀾:“……”
不敢置評。
手機忽然震動,謝瀾掏出來,卻見屏幕上是趙姨。
他愣了下,竇晟拍拍他的手背,“去接吧。”
“嗯。”謝瀾趕緊起身,拿著手機找了棵沒人的樹后,把電話接起來了。
“趙姨。”他緊張得心咚咚跳,接起電話立刻道:“我剛考完了,和學長們還有竇晟在一起,對不起趙姨沒有立刻告訴您,竇晟說您在睡覺,所以我還沒……”
趙文瑛笑了笑,“考得怎麼樣?”
她的聲音很溫柔,可能是病中的緣故,甚至比平時更柔和了些。
謝瀾涌在嗓子眼的話一下子消了,心跳忽然放慢些許,緩緩道:“考得挺好的。明天晚上我就和竇晟回去了,帶這邊的好吃的回去。”
他頓了下,看著遠處的竇晟,垂眸低聲道:“對不起,趙姨。”
草坪上音樂又起了,這次是小提琴獨奏,悠揚舒緩,在夜色下卻有一絲孤獨彌漫開。
嘈雜的說話聲止了,世界安靜下來,大家都在聽那支小提琴演奏。
攝人心弦,這是小提琴的魔力。
電話里
安靜了好一會,而后趙文瑛輕輕嘆了口氣。
“如果你和竇晟是認真的,趙姨只能祝福你們。”趙文瑛輕聲道:“但你們要對自己負責任,也要對彼此負責任。除了不耽誤學習外,你們兩個在網上都有一些影響力,浪一浪沒關系,但要有度,要懂得保護自己,知道嗎?”
晚風溫熱,謝瀾突然哽了下,有些狼狽地停頓了一會才嗯一聲,“我知道了,謝謝趙姨。”
趙文瑛沒再說什麼,叮囑了幾句回酒店鎖門、上飛機別落證件之類的話,臨掛電話前,還隨口提了一句要竇晟明天帶他去吃烤鴨,實在不行多玩一天也沒事。
電話掛斷,謝瀾站在那棵大樹后,對著場上風中低吟的小提琴愣了許久。
久到小提琴完成了三曲獨奏,竇晟回頭看了他幾次,每次都是淡淡笑了笑又轉回頭去,任由他獨自發呆。
天色從幽暗淪于昏沉,場上又起了一支曲子,這次是管弦樂和民族樂的合奏,是今晚最后一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