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轉眼快要四年過去了,昔日英中的點點滴滴都還在記憶里,那麼鮮亮,仿佛永遠不會褪色。
竇晟笑道:“那你再想想啊,我去那邊再拍一圈。”
“嗯。”
謝瀾看著他的背影走遠,又看著主干道上來來往往的人和自行車,一點都沒想賀詞的事。
他滿腦子都是,又五月了,很快就到梧桐開花的時候了。趙姨說今年天氣暖,一整個春天都沒怎麼下雨,大概率是能開花的。
梧桐花開的時候,英中整個校園又將浸在淺紫和白色的花瓣中,一如當年。
沒一會竇晟又回來了,把相機往三腳架上一放,手上拎著一個東西。謝瀾還沒看清那是什麼,懷里就被砸了,冰冰的。
紫色包裝的葡萄冰。
“想不出來就明天下午再拍,不是明晚截至嗎?”竇晟又過來從他懷里撈走那支葡萄冰,替他撕開,遞到他嘴邊,“吃口冰換換腦子。”
絲絲的冷氣在嘴唇邊蔓延開,謝瀾接過來。“天還不怎麼熱呢。”
他說是這麼說,還是一口接一口地連續咬了幾口,然后自然地遞到竇晟嘴邊。
竇晟就著圓圓的牙印也咬了口,笑道:“天不熱就不能吃冰啦?”
他說著突然側頭過來,在謝瀾唇上啄了一口,低聲道:“就吃。”
一旁突然有三四輛自行車呼嘯著騎過,謝瀾一陣慌亂,下意識推開他,卻見那幾輛車順坡直下,急于趕路的學生并沒分心看他們這邊。
耳邊傳來竇晟的低笑聲。
“謝瀾小朋友,你不撒手,在外人看來,和我一直親你有什麼區別?”
他的手還抓在竇晟的領口,把筆挺的白襯衫領前抓出一大把褶子。
謝瀾咳嗽了一聲,松手淡定道:“有區別啊,他們可能以為我要揍你。”
“舍得嗎?”竇晟拖著三腳架,轉過身來后退著走,“你男朋友這麼帥,舍得揍嗎?”
謝瀾撇嘴,“看路吧。”
“你先說舍不舍得。”
“舍得。”
“嘖,那你再說你舍得揍我是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啊。”
“那剛才答的這句是真的還是假的?”
謝瀾愣了愣,“真的啊。”
竇晟笑得更開了,“是麼,我覺得你說的是假的誒,你覺得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
光天化日之下,謝瀾一巴掌抽在了竇晟的黑西裝上,怒道:“你故意的吧?”
竇晟笑得咳嗽,“你怎麼還中套啊,這都玩多少次……誒誒誒,別打!別打我靠……來真的啊!”
竇晟一身西裝皮鞋,卻舉著三腳架跑得腳下生風,仍是少年時生動的眉眼。
或許,比當年謝瀾初見他時,更生動了。
*
“沖沖沖!!沖!!”
屋里鍵盤和鼠標的聲音吵極了,竇晟盤腿坐在電競椅上,緊張地盯著屏幕。
睡衣袖子挽到肩膀,手臂上是最近鍛煉過的肌肉線條。
“這有把AK,過來舔。”
“剛才那個98K應該已經死了,在小倉庫里,我去拿他的八倍鏡,幫我架一下。”
“誒等等等……靠,你這什麼啊,都架不住。”
臥室房門虛掩著,竇晟一臉不滿的表情簡直囂張到了極點。
他清除掉一個伏擊的敵人,一邊舔包一邊嘟囔道:“真的,以后咱們月度游戲直播,還是打一打養老游戲,什麼斗地主啊,搭積木啊,別搞這種競技。我要是不拉你們這些觀眾吧,你們還哭求,拉你們吧,你們太菜啊。”
音響里立刻響起隊友的聲音:“不是,好裝備都給你了,說我們菜?”
另一個嗓音有點低音炮的男的跟罵道:“老子六千分段,跟你打是帶你好吧?沒點嗶數,你還嗶嗶,嗶嗶個錘子。”
隊里唯一女粉道:“豆子,內個內個,你有點菜。”
竇晟對著屏幕一臉無語。
彈幕已經炸了。
-我遲早被你給笑死
-全隊就你沒狙,你要那八倍鏡有何用
-開的是競技游戲,但你玩的還是斗地主
-觀眾:mmp,糟心主播,下把別拉我
-觀眾:哭求你不要再拉觀眾了
竇晟瞟了眼彈幕,嘶了一聲,嗓門提高道:“你們還講不講——”
“竇晟。”
謝瀾推開門,手上拿著iPad,耳朵里塞著藍牙耳機。
他一出現在直播畫面,彈幕立刻變了風向。
-嗨老婆!!
-瀾崽來啦!
-瀾崽晚好!!
-瀾崽快來看你(假)男友有多菜!
謝瀾卻沒瞟彈幕,只是蹙眉看著竇晟,“能小點聲麼?我在剪校慶視頻。”
竇晟臉上的囂張和不忿霎時收了,在鏡頭里頻頻點頭,“好的,那個……我剛才聲音很大嗎?隊友太菜,我脾氣一上來沒收住。”
話筒里瞬間響起隊友的抗議——
“擦,你——”
“你踏馬——”
啪嗒。竇晟把外放關了。
彈幕上大片的爆笑滾滾而過,而他對著謝瀾微笑,仿佛無事發生。
謝瀾唔了聲,“玩吧,我就是提醒一下,梧桐還在睡覺,你把它都吵醒了。”
“好的。”竇晟嚴肅點頭。
謝瀾轉身出去了。
沒多久,透過虛掩的門縫,竇晟刻意壓著的氣聲響起。
“朋友們,幫我架一下,我去把車搞來。”
“你們還能!——能不能行了呃。”他一聲暴吼后又把聲音降下來,“唉算了算了,我自己摸過去吧。”
謝瀾走回到客廳豆袋上坐下,摸了把旁邊睡成大字型的梧桐。
梧桐六歲了,像豬一樣肥。
準確的說,謝瀾甚至不知道六歲的豬有沒有梧桐肥。當一只貓身上的肉過多時,似乎就對局部的觸碰失去了敏感,以至于現在躺平任擼,怎麼揉都不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