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要拍的第一場戲,就是解東渠跟喬海第一次見面的那場。
戚嘉澍天還沒亮就起來做造型,因著他這一個月的努力,他現在形象已經和角色挺貼近了,也就不用怎麼化,基本是素顏。不過因為今天這場戲比較特殊,化妝師往他臉上抹了些黑灰,還畫了青紫的傷痕。
淤青是前兩天被打的,還沒有好,就又被人用石頭砸破了頭。
“待會兒拍完上半場,我還要給你補個傷口妝。”化妝師拿手指把他眼角的青紫暈開,她畫得特別自然,跟真的淤青一樣。弄完后,她左右端詳著他的臉,語氣竟有些遺憾:“多帥的臉啊,這下灰撲撲的了。”
戚嘉澍看著鏡子里那張慘兮兮的小臉,笑了笑:“辛苦了。”
喬海的衣服也很是破舊,但他奶奶把他照顧得很好,衣服臟了就會給他洗,只不過今天因為受欺負,衣服上沾滿了泥灰。
造型做完后,他就去拍攝場地上等,工作人員們來往忙碌著,調試拍攝要用到的設備。
邵翼鵬看到他,對他招手:“小戚過來,我先給你們講下戲。”
劇本里,解東渠因為揭發政府的黑暗而被解雇,但他并沒有放棄做一名正義的記者,當他知道了黑煤礦事件后,便決定調查這背后的黑幕。他扮成游客來到安平村,并且住了下來,想要去暗訪那些藏在大山里的黑煤礦,從而得到更確切的信息。
但是他剛來這里的第一天,就正好遇見喬海被人欺負。
“解東渠剛來,對這里的一切還不熟悉,而且他心里藏著秘密,他其實是不想引起注意的。
”邵翼鵬習慣性地將劇本卷成筒,在手心敲打著:“但是他作為一個正直的人,又實在看不下去有人被欺負,所以才上前幫忙。”
“這一段你要體現出他心里那種復雜和糾結來,應該不用我多說,你也知道該怎麼演吧。”
聞述點頭。
他今天穿的是劇照里那件灰色的風衣,襯得他身姿挺拔高大,戴著黑框眼鏡,滿身書卷氣,和偏僻破敗的小村莊格格不入。
邵翼鵬對他很放心,并不多說什麼,“小戚呢,按著那天試鏡的狀態演就可以了。聞述你是前輩,帶著新人點。”
“明白。”戚嘉澍也點了點頭,隨即看向聞述嗎,笑道:“聞哥,好期待呀!”
聞述頷首:“好好演。”
邵翼鵬:“還有問題嗎?沒有的話我們先走下戲。”
“沒有。”
“行。”邵翼鵬拿了擴音喇叭,“把群演都叫過來,走戲了。”
他們走了幾遍戲,邵翼鵬覺得差不多了,讓相關工作人員都準備開始拍攝。
“A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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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村位于大山深處,統共也就百來戶人家,土路不好走,解東渠拎著行李箱,不緊不慢地村莊小道上。兩邊都是低矮的瓦房,不時有雞鴨追逐著從路上躥過,偶爾會傳來一兩聲狗吠,如果不是知道內幕的話,那確實十分安寧祥和。
有些房門口站著村民,看到他來,都好奇地打量著他。這些都是本村村民,劇組請他們來做群演,可能因為聞述本來就是跟解東渠一樣的外來者,所以大家的反應都是最真實自然的。
一個老人站在破敗腐朽的木門前,笑瞇瞇地看向聞述。
聞述也笑了起來,有禮貌地問:“奶奶,您在這里做什麼?”
果然像周藍雪說的那樣,只要導演一喊開始,他立馬就進入了角色,和平時那冷漠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奶奶笑得特別開心,因為門牙掉了,說話有些漏風:“等我孫兒。”
聞述微笑點頭,溫聲說:“那您注意身體。”
這段是原本就設計好的,老人家配合地特別好,一點也不怯場。
聞述繼續往前走,忽然一群小孩從他身邊跑過,嘴里興奮地喊著:“傻子喬海來咯~”
聞述不明所以,看向小孩跑去的方向,只見一個瘦弱的少年步履蹣跚地走來,臉上是略微傻氣的笑容。
小孩們很快圍住了他,一個看起來很壯的小男孩指著喬海,質問道:“傻子喬海,是不是你偷了我家的雞?”
其他小孩繞著喬海轉圈,邊轉邊異口同聲地念著,童音里滿是不諳世事的天真:“偷雞賊,羞羞臉,偷雞賊,羞羞臉……”
喬海看起來有些無措,并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是傻笑著。
小孩的確大多是單純的,但他們的惡意通常也來得毫無道理,只要是跟他們不一樣的就會被孤立,或是成為他們淘氣玩鬧的受氣包。
“哼。”小男孩眼睛一轉,一看就滿肚壞點子:“肯定是你偷的,大家打他!”
聞述皺了皺眉,他放下行李箱,本來想過去,但剛邁出去的腳步又收了回來。小孩子玩鬧而已,況且少年比他們要高很多,應該吃不了什麼虧。他今天才來這里,還是不要太引人注意的好,免得打草驚蛇。
他抿了抿唇,想當做沒看見。
戚嘉澍抱著頭,這些小孩都是臨時找來的,并不是專業群演,即便剛才已經教過很多遍了,但還是有些拳頭落到了他身上。
他嘴里發出模糊的痛呼聲,卻并不還手,只是怯怯地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