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嘉澍看著機場大廳顯示的時間日期,有種穿越時空般的錯覺。
來接他們的車已經等在了機場外,司機兼向導是當地人,戴著墨鏡,上身是一件極具波西米亞風情的襯衣,搭了條寬松的大褲衩。
見到兩人后,他摘下墨鏡,用一口蹩腳的中文,熱情地跟他們打招呼:“沃是Alex,泥們蠔!”
戚嘉澍忍住笑意,跟他握了握手:“Alex,你好。”
Alex看起來三十歲左右,有著一雙海洋般的藍色眸子,因為常年日曬,所以膚色稍微有些深。他嘗試著用中文跟他們溝通,奈何他就只會那幾個簡單的詞匯,連說帶比劃,非常費力。
“唔……”戚嘉澍抿唇,“或許你可以跟我們說法語。”
這邊是法國的屬國,官方語言就是法語,所以對他們來說交流完全沒有任何障礙。
他發音標準流利,Alex眼睛亮了起來,立馬對他豎起個大拇指:“太棒了!”他整個人的狀態明顯地松弛了下來,畢竟沒有語言障礙會省下不少事。
“謝謝。”戚嘉澍說,“接下來就麻煩了。”接下來這幾天,Alex要負責他們的出行,還要為他們解決一些瑣碎的麻煩事。
Alex拍了拍胸脯:“我的榮幸!”
隨即他注意到了雪粒,眼睛微微瞪大,露出個驚喜又夸張的笑容:“哦,你好呀小狗狗!”
雪粒有點怕生,尤其前面這個人類熱情得過頭,一臉要拐賣小狗的表情,便嗚了聲,往戚嘉澍身后躲了躲。
Alex非常開心,翻出手機相冊給他們看:“我也有一只這樣的狗狗,它叫波比。”
屏幕里同樣是一只薩摩耶,正乖巧地蹲坐,對著鏡頭露出甜美的笑容。
戚嘉澍夸獎了他的狗,Alex好感度瞬間拉滿,對他們愈發熱情,打開車門邀請他們上車。養了同樣的狗,又沒有溝通障礙,一路上Alex特別健談,給他們介紹了許多當地的特色,以及需要特別注意什麼。
Alex把他們送到了住處,不同于以往的酒店,這家酒店的客房是分散在海岸邊的獨棟小木屋,出門就是一望無際的碧藍大海,棕櫚樹繞屋而立。
屋里布置得簡潔大氣,花紋地毯和壁畫透著濃濃的熱帶氣息。
即便在飛機上已經休息過,但因著時差和長途奔波,戚嘉澍還是有些累。
反正今天也沒有其他安排,他洗了個澡,和聞述相擁著睡了一覺。
醒來的時候是傍晚,戚嘉澍坐起身,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低頭看向身邊,聞述還沒醒,他放輕動作,下床去洗漱。
衛生間光線極佳,他打開水龍頭,俯身捧水洗臉。溫涼清冽的水驅散了疲倦,他直起腰,隨手從毛巾架上抽了條白毛巾擦臉。
忽然,他擦臉動作滯住,眉峰皺了起來。
鏡中的他,右眼正下方的臉頰上,沒有了那顆小痣。
他呼吸發緊,湊近鏡面,再三確認。
的確沒有。
那顆痣是他區分的關鍵,可現在為什麼沒有了?難道他一覺醒來,穿回了原來的世界?!
“怎麼了?”熟悉的嗓音響在腦后,緊接著溫熱的身體擁上來,嘴唇似有若無地貼在他耳廓上,親昵喚道:“小八。”
戚嘉澍怔愣地回身,“聞述……”
那人眉頭緊蹙,眸中滿是疑惑:“聞述是誰?”
戚嘉澍呼吸一滯,“你是?”
“我是林沭。”
戚嘉澍瞳孔劇縮,心臟無法控制地狂跳起來,耳中似乎又出現了尖銳的嘶鳴,他捂住耳朵,只覺天旋地轉……
“小七?小七!”
戚嘉澍猛地驚醒,睜開眼睛,對上的是一雙熟悉的鳳眸。
聞述擔憂地看著他,“做噩夢了?”
戚嘉澍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聲線略有些沙啞:“聞述?”
聞述不明所以:“嗯,我在。”
“林沭?”戚嘉澍又喚道。
“我在。”聞述耐心地應道,溫柔地抬手拂開他汗濕的額發,“怎麼了?”
戚嘉澍沒說話,徑直下床,連鞋都沒穿,快步走進衛生間,站在了鏡子前。
五官精致皮膚白皙,此刻眼眶微紅,右眼正下方的臉頰上有一顆小小的痣。
戚嘉澍身體發軟,手撐在盥洗臺上,長長地舒了口氣。
聞述也跟了進來,站在他身后擔心地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戚嘉澍回身擁住他,腦子已經清醒了下來,平靜地說:“我做了個夢,夢見我變回了原來的那個我,然后你跟我說,你是林沭。”
聞述回抱了他:“我是聞述,也是林沭。”
“我知道。”戚嘉澍說,“但我有時候,會想這是不是一場夢?等我醒來,就發現其實什麼都沒發生過。”
沒有分手,沒有離開,沒有穿越時空……他們一直在一起,或許此刻正在某處旅游,而這只是他旅途中的一場荒誕的夢……
“這不是夢,你和我都是真實的。”聞述手掌安撫地拂過他后背,“更何況無論如何,我們都還在一起。”
戚嘉澍笑起來,“也是。”糾結這個問題已經沒有意義。
“太陽快落山了,我們去看日落吧。”
小木屋外有一個露臺,戚嘉澍隨便穿了雙拖鞋,拉著聞述走到露臺上看日落。
夕陽斜映,碧藍的海面上深紅、橘黃逐層渲染,水天一色,美得動人心魄。
風里帶來海洋特有的咸腥味道,耳畔是海浪的聲音,戚嘉澍雙眸微闔,感受著溫熱的風拂過臉頰,心里感覺特別的愜意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