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淵啟唇道:“沒有。”
受了重傷而已,不過不及時治療的話,確實離死不遠了。
阮秋沒有再多問,他仰起頭望著襲淵:“……謝謝。”
他又碰到了襲淵,也是巧合嗎?但這一次要不是襲淵,他被那三個陌生人抓住,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后果。
襲淵依舊是那副冷淡且不怎麼愿意交談的樣子,他逆著微弱的光線站立,垂下的眼眸漆黑如墨。
不等阮秋重新組織好語言,襲淵轉身要走。
阮秋呆滯片刻,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追過去。
襲淵的速度不算快,他勉強能跟上,并且沒有離得太近,隔著一段距離跟隨著。
漸漸的,阮秋發現襲淵前進的速度越來越慢。
直到襲淵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
阮秋忐忑不已,緩慢地走近。
襲淵面無表情:“不許跟著我。”
阮秋輕輕抿了抿唇,眼里委屈又失落:“我只是……有點害怕。”
他才鉆過廢墟縫隙,衣服上不僅到處沾著泥沙,手背和臉側還有被尖銳石塊劃傷的痕跡。
“害怕?”襲淵低低出聲,突然走向阮秋。
他一步一步逼近,阮秋莫名不知所措,往后退了一些,直到背后抵上一面矮墻。
襲淵彎下腰,溫熱的呼吸灑過來:“你不怕我?”
他離得太近了,阮秋心跳加速,緊張地不敢動。
說完全不怕是不可能的,他也僅僅與襲淵見過四次面而已,并不了解他。
可襲淵這麼厲害,能一下子解決掉那三個人,如果他想對自己怎麼樣,早就有機會動手。
“我……我住的地方被水淹了,”阮秋委屈道:“我不知道該去哪里。”
昨天襲淵給他的肉干也掉了一包,應該是被那三個人追的時候丟的。
他路上悄悄查看過,丟的還是沒拆開過的。
阮秋越想越難過,他獨自生存了那麼久,本以為遇到了其他人,情況也許會有轉機。
他眼眶發熱,努力控制著情緒,說話時的尾音隱隱發顫。
襲淵注視著阮秋,抬手碰了碰他臉側的一道小傷口。
粗糙的指腹刮過皮膚,引起微微的刺痛,阮秋瑟縮了一下,表情怯生生的。
—
過了半夜兩點,齊禮在屋外的走廊來回踱步。
襲淵這時候還沒回來,難道是歇在了外面?
或者出了什麼狀況?這個念頭一出,立即被齊禮打消。
就算襲淵被發現了,整個星球管理所的機械兵,加上所有居民,恐怕都不是他一個人的對手,他怎麼會出狀況。
齊禮默默嘆了口氣,還是不敢去睡覺,準備再等一會兒。
這時,鐵皮圍成的院外響起動靜。
大門被推開,襲淵熟悉的身影出現。
齊禮趕緊上前迎接,猛然見到襲淵身后還跟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少年容貌驚艷,身上衣物卻又舊又臟,像在廢墟堆里滾了一圈。
他模樣膽怯又好奇,小心翼翼從襲淵身后打量過來。
齊禮差點眼前一黑。
他敢肯定,星球的正規居民當中,絕對沒有這個人。
不僅是黑戶,還極有可能也是星盜……并且能被襲淵親自帶回來,身份一定不一般。
襲淵走進院子:“安置好他。”
齊禮這些年攢了不少錢,但一直沒來得及把住處重新翻修。
院子里一共也就兩間房,原本是他和助手一人一間,現在襲淵占了一間,他就把助手先趕去別處了。
看著又多出來的一個人,齊禮面露糾結。
阮秋看出齊禮的意思,趕緊主動說道:“我隨便睡在哪里都可以,有……有雜物間嗎?”
齊禮當然不會給阮秋安排這種地方,他看了看阮秋,又悄悄看了看一旁的襲淵。
這兩人容貌都如此出眾,阮秋由襲淵帶回來,會不會是……
齊禮壯著膽子,試探著詢問襲淵:“您的屋里有個小隔間,您看是直接在您那邊添一張床,還是我搬出去?”
襲淵幾乎沒有猶豫:“添床。”
之后,齊禮又給阮秋找了套合身的衣服,帶他去浴間。
阮秋三個多月以來第一次洗了個熱水澡,浴間里還有一個造型奇特的裝置,把頭埋下去不出半分鐘,打濕的頭發就能被完全烘干。
還有一些他從前沒見過的東西,他也不敢亂碰。
等回到齊禮安排的房間,襲淵還沒有睡,坐在正中央的沙發上。
沙發前方是由石塊雕成的鏤空茶幾,上面擺放著一盤圓形的小餅。
這是齊禮不久前送來的,才加熱過,聞著很香,不知是用什麼做的。
沙發旁還有一張小一些的椅子,阮秋走過去坐下,看了圓餅好幾眼,忍不住小聲問:“哥哥,我可以吃一點這個嗎?”
襲淵側目看過來,沉默片刻:“你叫我什麼?”
阮秋攥著自己的手指,一時沒說話。
是不可以這樣叫嗎?他以前住院的時候,醫院里稍微熟悉一點的醫生護士,年輕的都是叫哥哥姐姐。
他是覺得襲淵愿意帶他到這里來,算是又幫了他一次,也對他真正生出些親近之意。
襲淵看起來最多不會超過三十五歲,總不能……叫叔叔吧。
阮秋正糾結,見襲淵微微坐直,從茶幾上拿起一塊圓餅。
沙發與椅子之間本就離得近,襲淵將圓餅掰下一小塊,遞給阮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