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純一律回答“不知道”,最后看了一眼白鳥,藏起目光里的艷羨,扭頭走了。
場館邊緣,聯盟軍守在外圍。
白鳥不許任何人靠近,它單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捧著擬真倉,另一只手凝聚出一小團防護網,正好將擬真倉罩在里面。
它體內殘留的能源不多,當年強悍氣勢卻依然不減,展明燈下方幽深的黑色機械瞳孔時刻警惕著四周。
照這個情況,只能等待阮秋醒來,才能命令它。
眾人就這麼僵持著,學院老師繼續疏散參觀臺里的學生們,白鳥只在意阮秋,場館內剩余的擬真倉也被及時移了出來。
龍鳳胎比阮秋更早耗盡精神力,先被送回星艦補充營養劑。
大約十多分鐘過去,阮秋醒了。
他睜開眼,視線還有些模糊。
考核的最后時刻,阮秋記得他啟動了械骸自毀程序,自爆時產生的巨大能源瞬間摧毀了所有敵軍星艦。
在昏迷之前,他聽到了考核通過的播報。
后來……后來他好像又暈了。
眼前的一切逐漸變得清晰,湛藍的天空被一層發光的能源罩覆蓋。
阮秋愣了會兒神,慢慢從擬真倉里坐起來。
能源罩包裹著擬真倉,被一架巨大的白色械骸護在掌心。
械骸的模樣很熟悉,阮秋入學后,還去歷史館看過好幾次。
他呆滯地望著白鳥,有點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
白鳥見到阮秋蘇醒,頭頂的展明燈閃爍了一下,緩緩將擬真倉放低了一些。
阮秋環顧四周,場館的天花板損壞了一個大洞,有許多聯盟軍圍在下方,其余的人群正在撤離。
司詢也在其中,阮秋撐起身體,虛弱喊道:“舅舅!”
他想站起來,白鳥似乎怕他跌倒,用一只手擋在擬真倉的一側。
這個舉動也像是阻止或禁錮,阮秋緊張了一下,隨后發現它并沒有惡意。
他慢慢伸出手,觸碰到包裹著擬真倉的防護網。
溫柔的電流順著指尖涌入身體,阮秋立即感到身體的力竭與疲憊退去不少。
防護網閃爍了幾下,沒有足夠的能源支撐,徹底消失不見。
白鳥仍在看著阮秋,朝他微微低下頭。
阮秋攥住剛才碰過防護網的手指,不知為何,鼻尖莫名發酸。
他又摸了摸白鳥放在他身側的手掌,和略有磨損的拇指。
白鳥一直存放在歷史館,被保護地很好,身上一點灰塵都沒有,仿佛并未沉睡多久。
“小秋。”
下方傳來司詢的聲音,阮秋透過白鳥的手指往下望,朝他揮揮手:“舅舅。”
司詢站在不遠處,說道:“讓白鳥放你下來。”
阮秋迷茫道:“我?”
“白鳥被你喚醒,已經與你產生了連接,”司詢繼續說道:“試著用精神力感知它,它會聽你的指令。”
脫離駕駛艙,遠程操縱星艦或是械骸,阮秋才通過了考核,他知道該怎麼做。
他試著感知,白鳥果然有了回應,將擬真倉放在地面,站起身進入待機狀態。
周圍等候的幾名醫生這才立即上前,扶著阮秋出來,給他喝下營養劑。
剛才觸碰到防護網的時候,阮秋就感覺好多了,他喝下營養劑,扭頭看向身后的白鳥。
“舅舅,”他不解道:“白鳥怎麼會被我喚醒?”
參觀臺上還有小部分人沒走,斯夏普和駐扎軍也在附近。
確認阮秋沒事,司詢安撫道:“先回星艦。”
已連接的械骸不能和主人相距太遠,阮秋要離開,白鳥也會跟著。
它撤去了防御,自動避開建筑和人群,邁著沉穩的步子,和阮秋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進入星艦,阮秋帶著白鳥一路來到停泊區。
這里的空間很大,司詢讓人移開了幾架星船,專門為白鳥騰出一塊空地。
在阮秋的指令下,白鳥開啟休眠狀態,頭頂的展明燈熄滅。
這時候,司詢才將不久前發生的一切告訴阮秋。
“從此以后,白鳥是你的械骸,”他說道:“只有你可以駕駛它。”
白鳥也不必再留存于哈林學院,到時讓斯夏普走個手續就行。
司詢還說,阮秋要有心理準備,今天他喚醒白鳥的一幕被不少人看見,這條新聞大概率會持續轟動很長一段時間。
白鳥被阮秋喚醒,這代表著他的精神力至少在sss級,極有可能是司熒的兒子,而并非司詢的,才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喚醒白鳥。
這也代表著,他得到了白鳥的認可。
阮秋望著眼前的白色械骸,心情既開心又復雜。
他從來沒有想過能夠喚醒白鳥,他當然愿意,只是不敢想。
有時阮秋也不敢主動提起司熒,不敢將她當做自己的母親,也因為天賦不高,覺得會給司熒丟臉。
可是今天,他得到了白鳥的認可。
那道在擬真倉外包裹著他的防護網,是由司熒的精神力凝聚而成的,阮秋觸碰到時,還有一種奇怪又熟悉的直覺。
這種感覺很奇妙,他無法準確形容,就好像……司熒當真是他的媽媽,她留下的精神力依然在保護自己。
阮秋又開始鼻尖發酸,連忙低下頭,忍住眼眶中的熱意。
他平復呼吸,伸手摸著白鳥冰冷的外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