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襲淵眼底的郁氣不減,“嗯”了聲:“我去洗澡。”
他親手關好房門,呼吸間喉結上下滾動,轉身離開。
阮秋獨自睡下,他的通訊器還在襲淵那里,身上只有莉羅給他的一個小顯示屏。
他拿著顯示屏看了一會兒,確認上面的數值都正常,放在枕邊,起身關了燈。
他很快睡著,半夢半醒之間突然聽到短促的“滴滴”聲。
阮秋被驚醒,睜開眼發現顯示屏亮著。
他拿起來一看,襲淵的總指數正在逐步升高,已經到了38%,并且還有繼續攀升的跡象。
莉羅說過,總指數上升到30%要密切關注,40%就是比較危險的狀態了,這時候的襲淵極易失控。
阮秋顧不上別的,趕緊掀開被子起床。
他打開房門,幽暗的走廊沒有開燈,不遠處的浴室里還傳出陣陣水聲。
阮秋來到浴室門前,一邊敲門,喊了襲淵一聲:“哥哥,你還在里面嗎?”
水聲不停,里面也沒有回應,阮秋心里著急,想直接推門進去,卻發現上了鎖。
大約兩分鐘后,水聲終于停了,浴室門從里面打開。
和上次阮秋在襲淵洗澡的時候過來找他時一模一樣,襲淵上衣還沒來得及穿,濕漉漉的發絲往下滴著水。
他周身蒙著一層淡淡的水霧,安靜垂眸看過來。
阮秋快速打量他,沒發現什麼異樣,稍稍松了口氣:“哥哥,你沒事吧?”
這句話似曾相識,襲淵松開門把手,往前走了一步。
“不是想一個人睡嗎?過來干什麼。”他彎腰湊近,忍不住伸手要抱阮秋。
阮秋比他還主動,不顧他身上還沾著水,抱住他擔憂不減:“我以為你……剛才感應器的數值升高了。
”
小圓片依然好好地貼在襲淵頸側,平時遇水也不會影響。
“升高?”襲淵自己卻好像并不知情。
阮秋想把顯示屏拿給他看,結果發現出來得匆忙,落在了房間里。
他正要回去拿,腰間被襲淵的手臂圈住。
“這麼擔心我,”他低沉的聲音沙啞,包含著一絲怨念,“又不肯一起睡。”
阮秋喉間一噎,支支吾吾道:“不是的……”
他又看見了襲淵的一身舊傷,他脖頸上的黑色繃帶也取了下來,一道疤痕就這麼橫在上面。
阮秋伸手摸了摸襲淵的頸側,更加心疼:“你真的沒事嗎?”
襲淵盯著阮秋看,將他摟緊,答非所問:“一起睡,好不好?”
阮秋動了動唇,這回怎麼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了。
他只好道:“那我去把記錄屏拿過來。”
襲淵這才松開他,等阮秋去房間拿好顯示屏,換掉身上被水沾濕的睡衣,回到主臥時,襲淵已經烘干了頭發。
他站在衣柜前,隨意找了件衣服穿好。
分開睡的建議只維持了不到一個小時,兩人又恢復了之前的狀態。
阮秋這會兒已經困得不行了,自顧自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他閉著眼,聽到襲淵關了燈,感受到熟悉的體溫,習慣性地靠了過去。
快要睡著的時候,阮秋迷迷糊糊地想,襲淵無時無刻都要和他在一起,那以后他回了主星,襲淵是不是也要跟過去。
不知是不是睡前想著襲淵的緣故,阮秋這次又夢到了他。
他夢到了十五六歲時的襲淵,應當是在某個物資匱乏的貧民窟星球。
比起現在,未成年時的襲淵更加沉默寡言,個子很高卻較為消瘦,明顯過得不太好。
但他從那時就渾身透著一股狠勁,狠起來跟不要命似的,更沒人能欺負他。
他總是獨身一人,沒有親人或同伴,即使衣著破舊灰頭土臉,也是人群中較為出眾的一個,不論長相還是氣質。
有個喜歡同性的看上了他,想對他下手,結果把人綁來還沒來得及做什麼,就被砍斷了雙手與雙腳,鮮血流盡而死。
他年紀輕輕,開始小有名氣,開始有人懼怕他。
再之后,襲淵加入了星盜組織,來到獅鷲星。
他進了訓練場,連勝好幾天。
這些場景的流速很快,幾乎一晃而過。
轉眼間,來到襲淵二十五歲時。
他突然生病,精神力時常失控,失控狀態下誰都壓制不住,嚴重的時候還會鬧出人命。
莉羅也在這個時候加入組織,她對襲淵的病很感興趣,嘗試做了一些藥劑,最后發現抑制劑最有效果。
于是襲淵開始使用抑制劑,從一開始三個月用一次,漸漸到一個月用一次。
看著他使用抑制劑越來越頻繁,阮秋十分擔憂,但他是在夢里,連與襲淵說話都做不到。
畫面一晃,這一次來到了阮秋熟悉的地方。
——洛倫水星。
他看到了齊禮和趙江,恍惚間還以為回到了從前。
但夢里沒有阮秋自己的身影,他只看到了襲淵。
他和下屬來到洛倫水星,待了三個月后準備離開。
這時下屬中有人想對襲淵不利,最終導致星艦墜毀荒廢區。
襲淵沒死,但受了重傷,機械盒及時為他縫合傷口。
這一次沒有阮秋,他也平安活了下來,并重新找到齊禮,在他那里養傷。
聯盟軍依然進行著星系世巡,極夜如期而至,但司詢根本沒有來到洛倫水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