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戲是他跟了季行硯之后,對方給他的第一個資源。角色非常討巧,身份高貴境遇凄慘,又不是插足男女主感情線的惡人,很容易博取觀眾的好感。再加上服裝組的審美給力,一襲碧色長袍襯得他面如冠玉,劇照就引爆了各大網站,讓他飛速躥紅,短短幾周內從無名小卒一躍成為當紅流量。
江鳴珂與他相識于微末,知道對方一路走來的艱辛,內心希望他能一路長虹。然而這個爛泥扶不上墻的東西,演了好幾部戲了,演技還如同一潭死水。網上罵聲一片,正主心里倒是一點不著急。
“演戲好難啊,”金嵐哀嘆,“怎麼別人入戲都那麼容易呢?”
“你一周才上一次臺詞課,能不難嗎?”
金嵐睜開一只眼睛看著他,很認真地說:“我沒時間啊。”
說罷他就坐起身,拿出手機,翻到通訊錄里的一個名字。他在點進去之前頓了頓,問江鳴珂:“季行硯有多久沒聯系我了?”
經紀人一個磕巴都不帶打地回答:“四十三天。”
嘉和雖然也涉及文娛產業,能源地產才是大頭,季行硯身為少東家,近期忙于新項目的競標,無暇顧及這個剛剛躥紅的小情人。金嵐思索片刻,問江鳴珂:“最近有什麼節日?”
“節日?”江鳴珂摸不著頭腦,在日歷里翻了翻,“呃……世界愛眼日?”
“很好,”金嵐飛快打下一行信息,“我提醒一下季先生,公務繁忙,不要只顧著操勞,忽視了用眼健康。”
用這種鬼扯的理由去引起對方的注意也是絕了,江鳴珂翻了個白眼:“他可不一定領你的情。
”
“管他領不領,”金嵐無所謂地說,“我得刷個存在感,要不然他把我忘了怎麼辦?”
這擔心不無道理。季行硯長了雙深情的眼睛,卻是個薄情寡義的人——京圈有名的花花公子,不論男女葷素不忌,睡過的明星能編成一本詞典。他的父親季明秋娶了三任老婆,養了無數情人,兒子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連段正經戀愛都沒談過,睡一次就銀貨兩訖,再不相干。反正每年娛樂圈都有大把新人,個個對他趨之若鶩,何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金嵐在他身邊呆了一年,盡管這其中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屈指可數,但已然是個奇跡。
他十分想維持這個奇跡。
雖然娛樂圈不乏財大氣粗的金主,但像季行硯這種條件的絕無僅有。季明秋是地產大鱷,第一任妻子是影視天后,季行硯繼承了父親的商業頭腦和母親的美貌,基因彩票好得讓人牙癢癢。他母親是明艷掛的濃顏美人,季行硯也承襲了華美的五官,只是輪廓上更鋒利一些。無數明星爭相爬床倒也不全為了名利,也有臉蛋天才之間的惺惺相惜。
想起那些大腹便便的禿頂中年男性,金嵐指天立誓,要竭盡全力維護這段皮肉關系。
發了條信息過去,對方遲遲未回,金嵐想大概是有事。他上午第一場戲在十點,還有一會兒時間,擋不住經紀人愛之深責之切的目光,拿過劇本琢磨起了人物心理。
直到收工,手機那端才有了回應,很簡短的一句:“今晚在臨川。”前因后果都做留白處理,仿佛多打一個字能死。
臨川是本省省會,距離金嵐所在的影視基地約一個半小時車程。他思索片刻,發消息問對方在哪個酒店。
對方發來了地址,這就是默許他過來了,金嵐立刻喊來江鳴珂,讓他幫自己叫輛車。
江鳴珂驚恐地看著他:“你明天早上七點不還有場戲嗎?”
“擔心什麼,”金嵐語氣輕松地說,“我又不會在那過夜。”
這是實話,季行硯講究實用主義,找人上床純為解決生理需求,基本是來了就干,干完就走,不聊天不敘舊不溫存。鑒于季總這幾天奔波于各地談生意,應該沒那麼多精力折騰他。樂觀一點估計,他今天半夜就能回來。
乘車過去的路上,金嵐順帶背下了明天的臺詞。他雖然對提升演技不上心,但也不想拖累葉璋。一夜之間成為影帝是不可能的,但把戲串上不念數字還是做得到的。
等到了酒店,他對著電梯里的鏡子整理了一下著裝。近期收入雖然大幅提高,但他還如同往日一樣摳門,這已經是他最好的衣服,估計也入不了季行硯的眼。用對方的原話來說,以他的審美,純粹是臉救衣服,而非人靠衣裝。
按了門鈴,不多時門就開了。金嵐用眼一掃,看到季行硯已經換上了睡袍,敞開的領口露出大片肌肉,下意識地做了個吞咽動作。
季行硯打量了他一番,淡淡地說了句:“來了。”
金嵐走進門,尋思著要不要立刻去洗澡,畢竟人家老板都準備好了。一個念頭沒轉完,他看到了打開的電視屏幕,不由得一震。
上面在播《海棠未眠》。
季行硯不是耽于情愛的人,財經新聞才符合他的氣質,《海棠未眠》屬實格格不入。
金嵐看著季行硯重回沙發上坐下,好奇地問:“季先生怎麼會看這種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