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所有猜疑和驚懼都消失了。
還是這樣的關系最簡單,金嵐想。
第9章 生日宴會
隨著年歲見長,生日的意義逐漸從成長變為衰老,所以季行硯對生日宴會并不熱衷。今年就更悲慘了,由于家庭成員都恰巧在首都,生日宴會還同時是家族聚會。這就意味著季行硯會見到兩個他深惡痛絕的人——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繼母。
在季行硯看來,文鶯就是個繡花枕頭,掀不起什麼風浪。仗著年輕靚麗,身材惹火,使手段哄一哄老爺子掙點零花錢還行,真要搞什麼豪門爭斗,估計第一集 就下線了。但她總以為自己很有本事,能完成花瓶到女強人的華麗轉身,這就惹人厭煩了。季行硯不喜歡自我認知不清晰的人,也不想認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女孩做長輩,但偏偏文鶯是個演員,和他的業務有交集。她致力于成為影視天后,經常拿著長輩架子要求繼子為她的夢想添磚加瓦,讓季行硯不勝其煩。他確實可以捧紅任何一個演員,但前提是他愿意。
無奈季明秋喜歡看家族成員其樂融融的樣子,所以季行硯得挽著想捅死他的妻子,對繼母笑臉相迎。被逐出家門的弟弟是季行硯唯一樂見的家人,可惜季明秋下了死命令,禁止他出現在任何季家名下的房產里,于是這個生日的最后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他一出門,就絕望地看到了一抹亮紅色。姚夢琳喜歡把車子漆成這種艷俗的顏色,還往里面加亮片,力求在夜里也能閃瞎人的眼睛。
季行硯只看了一眼就轉身朝反方向走去。
“誒!”姚夢琳在車座上對他大叫,“老娘好心來陪你演戲,你什麼態度!”
“我自己開車過去。”
“那不是明擺著我們分居了嗎?”姚夢琳突然啟動了車子,“你再不上來,我就倒車撞你了。”
這話不是開玩笑,姚夢琳真干得出來這種事。為了不讓自己在生日當天血濺街頭,季行硯繞過車子坐上了副駕駛,感覺太陽穴突突地疼。
姚夢琳在他扣安全帶的時候瞟了他一眼,目光輕佻又鄙夷,如同霸總對寵物一樣居高臨下——“早聽話不就好了”。
季行硯很好奇,同為未航的合伙人,鄭墨陽是怎麼和這個女人相處了十幾年的。他只在婚禮上見過這位創始人一面,并無深交,但現在對他充滿了敬佩。
姚夢琳的駕駛技術堪稱反面教科書,又菜又愛玩。季行硯只忍了兩公里,就冷冷地說了句:“停車。”
司機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干嘛?”
“我來開,”季行硯解開安全帶,“我不想死在回家的路上。”
姚夢琳不服氣地“嘖”了一聲,但還是踩下剎車,停在了路邊。倒不是因為她承認自己車技糟糕,而是因為季明秋是個老古董,覺得男人開車載女人天經地義。對于亙古不化的老人,姚夢琳沒興趣說服也沒興趣感化,反正一年只見這幾次,她忍了。
季行硯給她義務勞動,希望她能讓自己清靜幾分鐘,可惜姚夢琳從不按劇本走。
第一個紅燈還沒過,她就開始往槍口上撞:“你是不是和那個姓金的小演員住在一起?”
季行硯看了她一眼:“我警告過你別來查我。
”
“誰有那個閑心查你,”姚夢琳嗤笑一聲,“我拜訪的時候偶然發現了而已。”
“你見過他了?”
“對啊,”姚夢琳用血紅的指甲點了點下巴,“還是一年前那個人,有點少見。”
“你想說什麼?”
“我只是很好奇,”姚夢琳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你弟弟已經出柜了,你要是再出柜,老爺子會是什麼反應。”
她的語氣幸災樂禍,充滿著對看好戲的期待,仿佛別人家的痛苦是她生命的養料。
季行硯冷冷地打斷她:“我不會出柜的。”
“也是,”姚夢琳點了點頭,“你又不是不喜歡女人,何必給自己找麻煩。”
“你知道就好。”
“太可惜了,”她遺憾地說,“我喜歡看聰明人犯傻。”
季行硯不再理會她,沉默地把車開進了季宅的庭院。還沒等他停穩,姚夢琳已經掛上了幸福的微笑,表情自然地讓人起雞皮疙瘩。季行硯挽著她的胳膊走進門廳,準備迎接自己的劫難。
文鶯珠光寶氣地走下樓梯,熱情地拉過姚夢琳的手拍了拍,好像她不是小他們幾歲的妙齡少婦,而是育兒數十載的慈母:“你們來了!”
季明秋的反應比妻子冷淡很多,只是滿意地看了看這對金童玉女,矜貴地點了點頭:“飯開在客廳。”
姚夢琳帶著滲人的微笑看向他:“那我們走吧。”
大部分客人都已經到了,看見他進來,紛紛為壽星獻上生日祝福,附贈幾句老套的恭維,內容不外乎他年輕有為,虎父無犬子,或者夫妻二人如何般配,珠聯璧合等等。姚夢琳優雅地一一謝過,也稱贊太太們的穿著首飾,好像設計師手里出來的衣服是時光機,套在身上有返老還童的功效。
季行硯看著她游刃有余地和客人們寒暄,懷疑她其實是雙重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