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領導說做一點帶過來,也可以去街上買。”
“這個特長沒辦法加分啊。”
“特長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有余力才會去學的,”金嵐說,“我沒有余力。”
季行硯默然無言,只是抬手關掉了綜藝錄像,換到了春晚。時近午夜,老牌歌唱家正在贊頌祖國的大好河山,兩個聽眾似乎只打算把它當做背景音。
“在遇到我之前,你在首都呆過一年,”季行硯問,“房租貴,沒收入,還有你母親的病,那一年你是怎麼過的?”
“什麼都做過一點吧,”金嵐回想了一下,“送外賣,洗盤子,做服務員。我這張臉做服務員還挺好找工作的,但是英語不好,又沒有工作經驗,去不了太高檔的地方。好一點的酒店前臺要會外語,還要有大專學歷。”
“你簽的是華遠吧,為什麼公司不捧你?”
“因為我不上道吧,”金嵐苦笑著說,“陪一群禿頂啤酒肚的老總上床還是需要時間克服的,還沒等我做好心理建設,就被雪藏了。”
娛樂圈說是大染缸,其實也是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接到肉|體交易的邀請是常事,但并不會強迫你接受。你有拒絕的權利,只不過要為此付出相應的代價。這個代價值不值得你犧牲,就看各人心里的一桿秤了。
“那些老總脾氣這麼大?”
“不是因為他們,”金嵐說,“是因為公司的一個前輩。你聽說過林松竹嗎?”
季行硯皺起眉頭,似乎是在追溯記憶,半晌之后搖了搖頭。
“他跟我是同一個類型的長相,”金嵐說,“但他是科班出身,演技比我好多了。他的粉絲說他長得像歐洲宮廷里的人偶,我覺得這個比喻很恰當。
”
他沒有繼續解釋,但季行硯已經懂了。林松竹發現同類型賽道上有了個高配版,并且還在同一家公司。這兩年是影視寒冬,資源危機嚴重,弱肉強食是叢林法則:“他在業務上打壓你?”
“差不多,”金嵐說,“有次老板讓我去陪酒,說讓投資人喝爽了就給我一個角色,結果我喝到酒精中毒進了醫院。第二天醒來,知道這個角色被他搶走了。也是,我能演的戲他都能演,為什麼不選他呢?他比我粉絲基礎大,又上道,搶我的資源都是抬舉我了。”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季行硯,“季先生真的不記得他嗎?我以為你們睡過。”
以林松竹的交際手腕,和季行硯的閱人無數,很難想象這兩個人沒發生過什麼。
季行硯說:“我并不是每個人都記得。”
金嵐極力忍住才沒有翻白眼,這是得多麼見多識廣,多麼天性涼薄,才能不記得自己睡過的人啊。
“那現在呢?”季行硯問,“他還為難你嗎?”
金嵐驚訝地看著他:“季先生不知道嗎?在我們認識之前,他就已經進去了。”
林松竹在前年年底因為吸||毒被抓,上了十幾天熱搜。這個熱搜的覆蓋面太廣,持續時間太長,住在這個國家的人基本上都知道。能被掛這麼久,金嵐懷疑是有對家買了熱搜在黑他。
“是嗎?”季行硯淡淡地說,“那也算他咎由自取了。”
“算,也不算,”金嵐說,“畢竟舉報電話是我打的。”
季行硯因為這句話停住了交談,低下頭來看他。
“我看他臉色發白,情緒不穩定,還時常抓癢,吸鼻子,就懷疑他是不是有問題,”金嵐說,“報警試了試,還真是。
”
季行硯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微微笑了笑。
“怎麼了?”金嵐問他。
“想起小時候的事了。青臨的母親剛嫁進來的時候,我們關系很糟糕。我買通她的理財顧問,誣陷她轉移公司內部資金,”季行硯說,“那一年我還不到十歲。”
兩件事并沒有可比性,不過金嵐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用覺得自己有心計,”季行硯說,“論內心陰暗,你在我見過的人里還排不上號。”
金嵐笑了起來:“謝謝你。”
雖然季行硯常年對他若即若離,態度也曖昧不清,但偶爾也有這樣的溫情時刻,對方會照顧到他的情緒,為他開解心結,這時候金嵐會覺得這個人還不賴。
“然后怎麼樣了?”季行硯問他,“在他進去之后,你的資源好轉了?”
“當然,”金嵐說,“因為我遇見你了。”
當時誤打誤撞,他得到了一個出席慈善晚宴的機會。那個晚宴的要求很奇怪,不準參與者穿單價超過100的衣服,會場在郊區小學的露天操場,而且食物只有二鍋頭和花生米。主辦方的面子很大,公司必須安排明星去義演募捐,本來是安排了更有名的前輩去的,但那家伙聽說了著裝要求和會場布置,拒絕參與這個神經病宴會。
于是金嵐頂替他的名額去了。否則他一個無名之輩,做慈善也沒有號召力,去義演有誰看。
那場晚宴的主辦方之一就是姚夢琳。
追憶完往事,電視上的幾張熟臉已經開始了倒計時。金嵐跟著他們在心里默念到一,然后抬起頭,跟季行硯接了個短暫的吻。
“新年快樂。”他說。
這是他們認識的第二年。
第17章 約會
春節假期,季行硯也和蕓蕓眾生一樣,用走親訪友來消磨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