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們按照普通情侶的模式相處,必然有一個人要遷就對方,而季行硯是不可能遷就他的。
想到這里,他嗤笑了幾聲。普通情侶,真是腦子進水了。
截止到目前為止,季行硯只給他投放過資源,沒有其他任何表示。既沒有帶他出席過公眾場合,也沒有在親朋好友面前提過他的名字。娛樂圈的包養關系遍地都是,時不時還真有金主愿意為情人一擲千金,甚至想把人家轉正的,但很快就會清醒,覺得得不償失,又把人丟開了。
季行硯跟這些人不一樣,他從頭到尾都很冷靜。
“你笑什麼?”季行硯問他。
“突然想明白歌劇魅影開頭的那個笑話了,”金嵐說,“原來是那封信有語法錯誤。”
季行硯沉默了,可能是震驚于這麼簡單的東西竟然想到現在。
“如果你不想去,直接說不想去就行了,”季行硯說,“沒必要逼著自己聽。作品跟合適的觀眾相遇,對它來說也是好事。”
金嵐沉吟了一會兒,說:“我好像沒法對季先生說不。”
“我是什麼洪水猛獸嗎?”
“哪有,”金嵐說,“就是覺得不太合適。”
他們本身是不平等的關系,說“不”好像會打破這傾斜的天平,這讓金嵐有些害怕。
季行硯看出了他的猶豫,也明白“不合適”的含義,起身下床披上了浴袍,問他餓不餓。
說實話是有點餓的,晚餐價格貴但數量少。
他們今天在外面吃,阿姨已經放假回家了。季行硯拿出手機,打算點個外賣。金嵐看到他的動作,出聲說:“記得給外賣小哥發個紅包。”
季行硯略帶驚訝地看著他。
金嵐解釋說:“這個地方晚上很難找。”
季行硯有點聽不明白:“這里?”
“這小區面積又大,房子又分散,為了什麼原生態效果路燈還少,一入夜就黑黢黢的,門牌號都看不清楚,”金嵐說,“門禁又嚴,外賣的車子是不讓進的,人家要拿著飯盒走進來送。不知道路的話,能在里面繞好幾公里。我送外賣的時候最煩送富人區,每次都超時,要自己賠錢。而且這一單延誤了,接下來五六單得跟著一起延誤……”
“知道了,我會發紅包的,”季行硯打斷了他,又看了看他趴在床上的樣子,“要我抱你下去嗎?”
金嵐本能地想一骨碌爬起來,念頭一轉,朝季行硯伸出手來。有可以加深感情的機會,為什麼不要。
季行硯當真把他抱下了樓,這挺體貼的,因為他現在最不想干的事就是走路。等外賣到了之后,兩個人對坐在桌前,開始沉默的晚餐。
金嵐吃著吃著笑了起來。
“怎麼了?”季行硯看著他。
金嵐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覺得這幾天有點像情侶同居。”他用的是“有點像”,這個詞匯總沒什麼錯。
出乎意料的是,季行硯并沒有反駁。
第18章 不切實際的想法
季行硯是在一個艷陽高照的午后走的。那天金嵐久違地記起了自己買下卻沒去過的健身課,決定遵從營養師的囑托,鍛煉一下身體,順便支持一下金主弟弟的業務。等他出了一身汗再洗完澡回來,別墅里已經空無一人。
每當他們融洽地相處了幾天,就會有一個突兀的離別來提醒他,這只是一場起于交易的露水情緣。
挺好的,金嵐邊收拾東西邊想,反正他也該回劇組拍戲了。
剩下的宮廷戲已經不多,再拍半個月他就可以殺青了。他未拍的戲份集中在登基之后和女主的感情糾葛上,因為拍攝場地檔期的原因,這部分得濃縮在幾天內拍完。
他殺青后,劇組就要遠赴蒙古取景了。之前宣傳的時候已經吹出去了,“一比一還原波瀾壯闊的戰爭場面”,光群演就雇了上千人。
“都是當地臨時拉來的壯丁,”萬祺告訴他,“正好是蒙古人,符合劇本設定。”
“真燒錢啊。”金嵐感嘆。
“還行吧,”萬祺說,“導演就打算拍幾個不同的行軍鏡頭,然后剪一下反復用。雇的人雖然多,但時間短,也花不了多少錢。”
金嵐在心里算了算。劇組的服裝道具都是租的;因為影視城競爭很激烈,為了招徠劇組,場地費用也近乎全免;加上住宿和后期費用,其實遠不到7億。
那麼剩下的錢去哪了?
“這年頭,投資的一半都花在宣發上了,”萬祺說,“酒香不怕巷子深就是扯,現在娛樂方式那麼多,信息鋪天蓋地,沒有曝光率誰看得見你。”
“那另一半呢?”
萬祺笑而不語。金嵐想起自己還沒問過她的片酬,想來是個令人咋舌的數字。
所以名義上是7億投資,實際花在刀刃上的沒有多少。金嵐開始擔憂了,要是后期加特效的時候沒有錢,武打戲得多不堪入目。
然后他又想起來,有陸放,這點不必擔憂。唉,不愧是自己的偶像。
今天是女主和新帝因為國策爭吵,女主扇了對方一巴掌的戲份。
劇本上是六月盛夏,影視城是數九寒冬。以前大家要在嘴里含冰塊防止哈氣,現在沒那麼嚴苛了,因為導演把戲份全挪到了室內,空調開得很高。